下意识挣扎着向后挪动着身子,她苍白着一张脸,唇瓣颤抖,“你……你们要做什么……”
想到那天在酒店里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想让她死。
她死了,那些他们拼命掩盖的秘密,和费尽心机想得到的东西,都会顺随心意。
“呵,想做什么?”宋子翼低低笑出生来,昏暗的路灯光照得他面目狰狞,“你猜不出我们想做什么吗……以你现在的地步,你今天晚上就是死在这里……明天的新闻也只不过多一条,无名女工受辱自杀的新闻罢了——”
“你不要怪我……”他蹲在她身侧,皱起眉头,故作哀怨,“要怪……就怪你碍了我的事——”
“知道你碍了我们什么事了吗?”一把抓起她的头发,拧着她的脖子让她面向他。
誉西手指紧紧抠着地面,咬着唇不说话……她不妨碍任何人,是他们心术不正。
“谁叫你不老实,回来南城,竟然调查当年你那辆宝马车的维修记录……怎么,都四年了还不死心,想找到当年你撞死裴颐朵的真相?”
她什么时候……调查过那辆宝马车的维修记录?
当年撞死裴颐朵的真相……誉西一愣,猛然抬起脸来,“你……什么意思……”
“现在也不怕告诉你……”宋子翼愈笑愈厉,“四年前,你的车子,我和薇薇让人动过手脚,我们买通了维修部的员工……”
“本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你,不过你命大,车子被裴纪廷那个倒霉妹妹挡了一下,她死了,你还活着……”
“不过这四年在那里面走了一遭……我看你跟死了,也差不多。”
宋子翼说罢,起身,再不看地上的女人一眼,朝那两个等在一边的混混冷笑,“开始吧——”
那为首的混混一声淫笑,拖着她就往更黑的角落里拖去,誉西心神俱碎,浑身冰凉,那混混看她那副痴痴愣愣的样子,反手又是一巴掌。
而宋子翼和楚薇,只在一侧冷眼看着,“我的钱不是白付的,处理的干净一点,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这件事查到我头上,明白?”
“放心吧,”那混混手下的动作不停,兴奋的满面红光,“收钱办事,安城也只有我虎哥最靠的住。”
“……”
一道刺眼的白光突兀穿肮脏的昏暗背景——
车里走出来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明明斯文英俊的一张脸,偏偏从每个毛孔里张扬出一抹血腥感。
他的气场自然而然融合在黑暗里,像本来就是来自暗夜的妖魔。
誉西抬着眸子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她打从心底恐惧害怕得人,却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眼泪汹涌而出——
原来,恐惧不过是借口。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多么渴望有人能出现,有人能救她……
车子里下来的黑衣保镖立马把压在誉西身上的人控制起来,把两个嗷号惨叫的男人塞到后面一辆车里很快拉走,裴纪廷脸色阴冷的自下而上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女人,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阴鸷狠厉。
“裴,裴先生……”宋子翼对于裴纪廷的出现只有震惊,他也听过一些姜誉西和裴纪廷的某些风声,但一直不以为意,急忙拦住他,“我就是在教训一个服务生……这种地方,裴先生怎么……”
越解释越无力,裴纪廷根本没有看他一眼,直直越过他俯身抱起地上的女人,转身回到车里。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宋子翼和楚薇回到神来,只觉得全身都是冷汗!
……
直到温热的水温透过瓷器贴上誉西的皮肤,她才从刚才的慌乱中走出来,缩着肩膀躲在水里,眼前出现的和耳边回响的全是宋子翼那张狰狞阴冷的面孔和声音:
——四年前,你的车子被我们动过手脚,我们买通了维修部的员工——
——本来该死的那个人是你——
——她死了,你还活着——
——本来该死的人是你——
“啊——”誉西抱着脑袋失声尖叫起来,浑身只有痛和压抑,她喘不过气,几乎要窒息……
四年前那场车祸原来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她一心钦慕的男人伙同情妇搞出的杀人案!她傻傻的被蒙在鼓里整整四年,四年来在那阴冷绝望的地方受尽折磨……
宋子翼说的没错,在那里面走一遭,她已经死了。
满身骨血里都沁了毒……
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监狱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先抢别人的饭吃,吃相如同饿狼一般恨不得把自己撑死。后来她才知道,如果不把自己撑死,没力气打架,一定会被人打死。
她还记得那瘫血……滚烫猩红的血,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那是她刚进监狱一个月的时候跟人打架,被人朝肚子上狠狠踹了十几脚,直到她两腿之间涌出鲜血惊动狱警……那是煦煦的血,就差一点……也许多一脚……她的煦煦就丢掉了……
也因此,她获得一段时间的监外执行,每天一个人住在监狱附近空荡狭窄的出租房内对着苍白的墙壁自言自语,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再次入狱,她活的小心翼翼,满心期望能够减刑好尽快见到煦煦,可是她的怯懦和胆小只会增长恶意……那天睡梦里,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同室的大姐头肥腻的脸凑在她脸上疯狂的亲舔着,对她做着她那时见过的最下流肮脏的动作……
她几乎呕吐拼命呼救,可一室的人都翻过身子当做没有听见……
她拼命挣扎,从床上翻下来,脸磕在床脚的柜子上,用整整一脸血吓退了想侵犯她的大姐头……
那块因车祸导致的疤痕,愈发可怖丑陋了……
然后是出狱。
从监狱出来的那一刻,她本来是带着一丝希望的,她以为自己为自己的错误赎了罪,便可以过上至少是正常人的生活。
但她错了,她有孩子有案底,即便她曾经是南城大学满腹才华前途光明的艺术系学霸,出了监狱也能做这个社会最低微灰暗,见不得光的工作。商场清洁工,宾馆洗床单她都干过,最后因为煦煦的学费选择留在魅莊……
那些有关一个女孩青春的事……恋爱,结婚,撒娇,吵架……她统统没有经历,也统统不敢想。
她怎么敢想嫁人的事。
不但不会去想,反而只会抗拒,只会抵触。
因为她怕自己有一天会妥协,嫁给一个和她一样卑微懦弱的男人,可能他会酗酒赌博家暴,毕竟一个能接受她的污点的人,不会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