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这农庄的大老板。”老邱说。
“现在见不了,三个月以后才能见。”霍金说。
“为什么要三个月以后才能见?这老板姓什么?”老邱继续问。
“这是规矩,三个月后才能见老板的相片。”霍金说。“老板姓龙。”
“名字呢?”我问。
“龙。”霍金说。
“我是说名字。”我说道。
霍金咬了一口红薯,“不知道。”
两只鸡从外面跑了进来,这鸡一点都不怕人,一只母鸡直接跳上老聋子坐的长凳上。
“我们在这鸡圈里每天干什么?”老邱问。
“捡鸡蛋。”霍金说。“每天捡三十筐鸡蛋。”
“这么多?”我说。“我们没来是谁捡鸡蛋,是这个老头吗?”
“还有一个人,他走了,你们就来了。”霍金说。
“这走的是什么人,姓什么?”我问。
霍金没搭话,继续吃着红薯。
老邱从盆里拿出一个红薯,“你说,来的人就没有想回家的,为什么啊?这破地方,又不让出去,没有自由,怎么还不想回家?”
“三个月以后,你们就知道了。”霍金说。
“三个月以后,就可以看到农庄大老板的相片了是吧?”老邱说。
霍金挠了挠胡子,他似乎对老邱这种说话态度很不满,他咳嗽了两声,手伸进嘴里,扣着什么。
霍金从嘴里掏出了一副假牙,他拄着拐杖,把假牙放进一个玻璃杯里,玻璃杯里似乎有虫子在游动。
霍金咳嗽了两声,蜡烛的光晃动了两下,他转身看了我们两眼,那冷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老邱不再问话了,牙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一只母鸡跳上了床,拉起了屎。
我在老邱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不安,侯勇坐在山墙下耷拉着头,手在胸前划着十字,他难道是基督徒?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日落西山,风吹山林有些凉意,我胳膊上全是鸡皮疙瘩。
木屋里有光亮,是一盏蜡烛在拼命燃烧。
老邱从地上捡起一根铁钉朝铁丝网扔去,火光一闪,火星溅起。
“见鬼了,屋里点蜡烛,这铁丝网都是电。”老邱说。“我们是不是被侯勇给卖了?”
“看上去不像。”我说。
“侯勇,你过来。”老邱喊道。
侯勇垂头丧气走过来,“我们被骗了。”
“是不是你和这农庄老板合计好了,把我们骗进来?”老邱说。
“骗你们?我自己不也被关在这里吗。”侯勇说,“我要回家,我不能呆在这里,我上有老,下有小。”
“怎么回家?”我说,“他吗的,这里是牢房,监狱,还观光农场?”
“那怎么还有游泳池?还有美女?”老邱说。“季小军在这里吗?”
“别管他了,想想我们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吧,真他妈的见鬼了,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间地狱。”我说。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老邱说。
“不死,就是关一辈子,我们也完了。”我说。
“应该不会有这么糟糕吧。”老邱说,“告诉这农庄老板我们的真实身份吧,说不定他会放我们走。”
“不告诉也可能多活些日子,告诉了,很可能死得更快。”我说。“我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这是个私人农庄,这是资本主义国家才有的,我们不会出国了吧?”
“你掐我一下。”老邱说。
“你自己掐吧。”我说。“这大门上,还有那边的树上全是监控摄像头,我们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线中,我们不要做过激的行为,想想怎么出去。”
“要不进屋,找那个残疾人多了解一下情况。”侯勇说。
“你是说那个聋子?”老邱说。
“是那个断腿的。”侯勇说。
我们三个进了屋,蜡烛的火苗剧烈晃动着,霍金看了一眼蜡烛,弯腰拉开破桌子抽屉,拿出一根白色蜡烛,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