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小贾是不是地下党,也不管彼岸花跟地下党有没有关系,把人放走,都足以造成真正的地下党对自己判断是失误。
孙毅洋没有再回审讯室,招招手示意看守人员过来,“把彼岸花那服务员送回去!”
就这样,小贾又被从审讯室拉回来车,车子七拐八拐后,再次回到了彼岸花,车停稳后,暗哨就在车厢里被摘下了黑布,“老实点,回去别乱说话!”
随后,也不等小贾有任何反应便被推下了车。
小贾护住眼睛,并没立刻看向彼岸花,为避免被这些暗哨发现自己刻意在保护眼睛,他在地上打了个滚,惨叫着,上前要拉车门,“哎呦,我的腿啊……各位官爷,你们不能就这么走啊……”
一支粗壮的手臂从玻璃窗伸出,野蛮地推开了小贾拉住车门的手,随后汽车一绝而去。
暗哨驱车直奔回审讯室所在的政。府大院,正赶上孙毅洋从大厅出来。
三个暗哨赶紧下车,“孙秘书,您这是要去哪?”
孙毅洋指着刚刚开车的暗哨道:“带我去法租界巡捕房!”
刚刚孙国权来电话,说是方思齐从巡捕房打电话来,让人去保释她,孙国权正因“飞鹰”被劫走动怒,哪有心思去保释她,便给孙毅洋打来电话让他亲自去把人保释回来。
这种事都被安排要自己亲自去做,孙毅洋心中也是不满,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孙毅洋也只得照办,他顾不得暗哨的身份一跃上车。
就这样,载着孙毅洋的车直接开到了巡捕房,很快便把精神几近崩溃的方思齐给保释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方思齐都没想明白,她亲眼看着许攸宁进了舒瑶的休息室,人怎么就没了呢。
离开巡捕房,车子再次回来政府大院,孙毅洋心里还挂念着“飞鹰”的消失,决定要亲自去暗哨驱车到石留门码头附近那处老院子里看看那辆被烧焦的汽车,便向方思齐表示不亲自送她上楼了。
方思齐无精打采地瞟了一眼孙毅洋,没说话,转身便晃晃悠悠地迈步进大楼,边走嘴里还嘟囔。
“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怎么就从休息室里消失了呢!”
孙毅洋听着方思齐的嘟囔,暗道这女人是得癔症了,让这个疯女人负责跟租界的联络,迟早要出事啊!
他想着,便转回身来要再次上车。
当手触碰到车门上的把手时,却不由地身体一僵,车门把手下粘着东西。
是个纸团!
他不加思考,快速地取下。
打开纸团,借着昏黄的灯光,却见上面写了八个大字:卯时,天桥下。
地下地下党竟然主动约他了!
一直因对“飞鹰”被劫事件毫无头绪感到郁闷的孙毅洋,瞬时间兴奋起来。
小贾一听这话,顿感不妙,糟糕,敌人竟然知道司机是跟薄弱环节,看来没法继续咬着司机这条线消磨时间了。
小贾皱紧眉头,此时的他,对审问他的人分外好奇。
孙国权之流皆是流氓,除了蛮力便是恐吓,是典型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解救“飞鹰”才进行的这么顺利,可审问他的人压根却与那些地痞流氓不同,审问直穿要害,震慑力十足。
到底是谁?
他回味着呵斥他的这个声音,到底是孙国权身边哪个人物!
审问小贾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叛变了的孙毅洋。
他拧眉,紧盯着坐在他面前的这个被黑布罩住头的小贾,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徘徊:这人是地下共产党吗?如果是,那彼岸花是共党份子的联络点吗?
孙毅洋代号“孤海”,因跟孙国权是远方亲戚,于是在六年前,吴璇颐被枪杀后,被派回了沪上,早年曾在新闻报工作,姜外义发生大屠杀后成立新政。府后,他便根据组织的安排进入孙国权麾下,成为了他的秘书。
但地下工作太辛苦,不但要尽忠恪守组织规矩,还得随时保持警惕不被发现,于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得知孙国权有意要策反一部分共党员,他便毫不犹豫选择了投诚,并将“飞鹰”即将来沪的消息当成投诚礼物送给了孙国权。
无奈,孙国权太过心急,竟在“飞鹰”住进公寓后当晚便下达了抓捕命令。
孙毅洋一直觉得孙国权抓捕“飞鹰”太过草率,若当时该行动由他做主导,绝对会选择“飞鹰”跟沪上共党接头时再采取行动,那样的话,绝不会只抓到“飞鹰”一人。
现在“飞鹰”被救走了,情报迟早也落入沪上共党分子手里,若继续耽误时间,自己叛变的事随时可能败露。
孙毅洋越想心越乱,他眉头紧锁,见黑布罩着的人影似乎处于游离中,他再次压低了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质问:“说说吧,你们是怎么不落痕迹地把人带走的?”
小贾的身体一抖,“官爷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小贾的脱口而出,孙毅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难道真的如这泊车小厮说的,车钥匙很快就交给了那个司机?
他交叉双臂,面色如霜,思考着要不要让小贾跟司机当面对质?
若,方向正确,这样倒是有这样操作的必要。
可如果彼岸花跟地下共党没有任何关系,这样做就只是在浪费时间。
截止此刻,封锁各个交通要道和监视彼岸花的各队人马皆毫无收获,而小贾这也没找到突破口。
这么想想,还真让人头疼。
孙毅洋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敲打了一下脑袋,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报告!”
他抬起头,却听门口看守人员道:“孙秘书,有一学生找您……”
有学生找我?这是前方有消息传来。
他舒展眉头,心里期盼这是好消息。
孙毅洋朝看守人员点点头,示意他们严加看守小贾,自己则踱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