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还有多事儿的,声称长手本来就是姓卞的埋在了天师府的定时炸弹,现在终于露出尾巴了,要把长手也一起收拾了。
这一声,把天师府的仇恨都给煽动起来了。
我很钟灵秀还没来得及阻拦,而长手对专业知识虽然很擅长,但是性格是很迟钝的,否则也不可能这么久才察觉出真相,眼瞅着天师府的要反扑,他还跟那瞪着眼睛一脸懵逼。
这会儿天师府一个姓孙的武先生一马当先,揪住了一个老卞家人就要摔过去,那老卞家人岁数大,哪儿扛得住,眼瞅就要被怼地上了。
这个岁数的老人,但凡摔个结实,弄个粉碎性骨折,余生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我稍微有点印象,听着刚才卞家人那一说,这个老人怕是长手的堂叔。
我抢了一步就要拦住老孙,可还没等我到那儿,老孙自己忽然飞了起来,一百八十来斤的身躯重重的摔在了我脚边,咣当一声,掀起了一层浮土。
我给吓了一大跳,寻思这老卞家人够牛逼的,这不廉颇吗?老当益壮。
可一抬头,我见那个堂叔也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像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那老孙是怎么飞出去的。
我心里就明白了,越过那个堂叔一看,果不其然,动手的,是长手。
长手阴沉着脸,死死的盯着老孙。
老孙能生擒行尸,胆子从来都不小,可一接触到了长手那个眼神,这个铁血壮汉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那个眼神,跟狮子老虎碰到了威胁家人的外敌一样,又冰冷,又锋锐。
那个堂叔顺着我的眼神,发现保护他的原来是长手,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
别说,这个场面,确实很让人心酸。
其他卞家人,也一下有了主心骨,因为之前长手一直没表态,他们还有点紧张,现在长手出了手,无异于已经站在了这个“自己人”的立场上了,立马把卞家人的感情给调动起来了。
这个长手……终于有了真正的家人了。
秃头二伯见状,跳脚就骂:“我们天师府给吃给喝,合着养出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奸细,喂不熟的狼!天师府的,还愣着干什么,谁把这个姓卞的抓住,我就让谁当理事天师!”
这话一出口,天师府不少人眼睛都绿了,饿狼似得就往上扑,长手咬住了牙,冷冷的护住了那帮姓卞的,也要跟天师府的死磕。
而我却站在了前面,大声说道:“天师府的,都给我停下来,谁也不许动。”
天师府的一听,转头一瞅这话是我说的,顿时都不敢动手了,眼巴巴的瞅着我。
秃头二伯一看,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战,立刻指着我的鼻子就说道:“李茂昌,别以为你在封魔上立了点功,就能在天师府里充大头了,你算什么东西?”
我冲着他笑了笑,就看向了天师府的人:“你们是听秃头二伯的,还是听我的?”
秃头二伯一听这话,暴跳如雷:“你说谁秃?”
而天师府的互相看了一眼,则齐刷刷的说道:“我们听理事天师的!”
秃头二伯的脸一下绿了,就去抓钟灵秀,两手一个劲儿的抖:“灵秀,你看看你找的这个对象,你是要气死我啊,你还站着干什么,把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钟灵秀看向了秃头二伯,却说道:“我也听李茂昌的。”
咋,被他们一看,我的心一下就沉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甚至带着点危险的气息,难不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跟着他们,也回过了头。
结果还没等回头,就觉得耳朵一阵剧痛:“诶呀……”
接着,钟灵秀的声音冷冷的响了起来:“谁头发长见识短?”
“啊?谁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没听说啊!”我连忙说道:“难道有人这么说你?我跟他没完!”
老顾新一他们都假装没听见,跟道门的人扯别的去了。
钟灵秀松开手,冷冷的看着我:“我看你得了大城隍爷撑腰,是膨胀了。”
“哪儿敢啊,我又不是气球,有啥好膨胀……”我顺手就把钟灵秀的手捞在手上了,很诚恳的说道:“我就是想帮帮你。”
钟灵秀的手不自觉就僵了一下,默默的把我的手也握紧了。
我特别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像山桃花。
她平时脾气也挺大,可好像没有真的跟我发过火,动过气。
这样真好。
我回头看见了还聚在一起呶呶不休的卞家人和钟家人,问道:“那天师府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钟灵秀也看向了被包在里面的长手,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就按着你说的办。”
其实,也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一切好像都要结束了。又好像会有新的开始。
这会儿我忽然还想起来了,因为地府工作人员不能见亲人,我还一直都没看到千树哥,怎么也得跟他道个谢。
我就问钟灵秀,千树哥上哪儿去了?
钟灵秀回过头,找到了:“大城隍爷家里的人都来了,对他嘘寒问暖的,你有什么话,我捎给他。”
我回过头,看见千树哥背对着我站着,他面前是之前在城隍庙见到的瘪嘴老头儿,大块头小伙子,还一个死鱼眼年轻人,那年轻人一看出身就很好,长得也很好看。
还有好几个漂亮姑娘,有骂他的,有关心他的。
千树哥人缘真好——比我好。
不对,再一寻思,我人缘其实也不错。
“算了,道谢这种事情,还是亲自开口比较合适。”我接着说道:“而且,你以后也算他的亲戚了,也不好见面了吧?”
钟灵秀一愣,有点难以置信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说……”
“以前说好了,等我升上了天阶,咱们就能结婚了,”我看着钟灵秀:“还算不算?”
钟灵秀的眼睛里猛地就闪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