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瞪了眼:“蛇也会哭?”
大金花飞快的擦干了眼泪,转脸去看那一片红:“谁说本仙哭了?这里风沙太大,本仙迷了眼睛,还得告诉你一声?”
罗晓梅叹了口气,望着大金花,就低声跟我说道:“李教习,这大金花,是不是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罗曼史啊?我看,她不像是个没故事的女同学。”
我笑了笑,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却想起来了大金花那一肚子想托付给别人的蛇胆,还有那片龙鳞。
这会儿长手忽然撞了撞我肩膀,示意我看过去。
我本来以为他想着让我看那个庞大的红色队伍,可没成想,他让我看的是这边民居的门。
我侧过脸,就听见附近的宅子里,一阵乱腾,听声音是有人想出来,家里人拦着不让。
罗晓梅一皱眉头:“不是我说,早告诉他们,今天不能乱跑,不能出门,他们还要出来看热闹,这不是添乱吗?”
他们这未必是来看热闹的。
“桂文,桂文别出去,你听妈的,天师说了……”
离着我们最近的宅子,也有兄弟宫带凶纹的男青年,好像就叫桂文。
“咣当……”
那扇门剧烈的响了起来,显然那个桂文想出去,接着又是一阵乱响,估摸是他妈想着拦住他,可惜被他推倒了。
门上的大锁,晃荡了起来,其他有男青年的家里,也都一样。
小胖子一下站起来了,莫名其妙的说道:“他们白天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给变卦了?什么情况这是?不怕死了?”
“不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我说道:“是那些罗刹鸟,让他们已经开始看到幻象了。”
这会儿,那红色的队伍离着村子是越来越近了。
家家户户乱成一团,不少男青年跟得了失心疯似得,把家人推开,要从墙上出来——桂文一马当先,半个脑袋已经从墙上露出来了。
长手一手挂在墙上,颀长的身子一翻,就利落的上了墙头,一把就将那个脑袋给推下去了,动作行云流水,干脆的了不得,把罗晓梅给看直眼了:“好帅啊……”
接着,长手踩过了家家相连的围墙,一手一个,把那些跟在开水锅里往外跑的龙虾似得男青年一个二个都给推下去了。
院墙里一阵阵惨叫,此起彼伏:“让我出去……她等着我哩!”
等着你们的,是豪华墓穴套房。
“来了!”小胖子拉了我一把,只见那一大片红色,涨潮似得,就进了村,数不清的纸人随在了她们身侧,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迎亲队伍——但还是寂然无声,压的人心慌。
我后背一耸,斩邪就飞了出来,稳稳的落在了我手上,迎着月光,斩邪的寒光闪了一下。
这个二十来年的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我进去一看,才发现那也是个神保牌,跟我们在老果头家里看见的差不离,只不过这个神保牌不知道蒙了多少年的烟火,上头都是包浆,完全看不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正想看清楚点,忽然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从庙的角落里面传了过来:“我撑不住了,晚上要乱,别开门。”
我一愣,回头就去看这是谁在说话。
可这个庙里乱糟糟的,光剩下了积灰,和看不出原来是什么用途的家具,根本没有人。
我就看长手,长手显然也听见了,满处去找说话的人。
小胖子和罗晓梅则完全没听见那个声音,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在找什么。
但这个庙没一亩三分地,一眼就能看到底,我开开了早垮下来的窗户,阳光透了进来,哪个角落都照过来了,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就站在门口,没谁能这么出去——除非刚才开口说话的,不是人。
我嗓子眼儿就紧了,是那个目光锐利的老头儿——填坑将军,也是罗刹鸟口中的爷爷。
长手看向了我,我点了点头,出门就跟这些本地人问,除了那些已经出事儿的男青年家庭,还有谁家是打过女婴,换取儿子名额的?
有不少妇女战战兢兢的举起了手。
被我们救了的那个小伙子今天也来了,十分伶俐的就帮我清点好了人数,赶过来就告诉了我,都是谁谁谁,家里住哪个胡同,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吩咐,他可以帮着下达。
我就告诉小伙子,让这几家都准备好了,今天晚上要出事儿,都别开门,最好,把自己给锁起来。
这话一出口,本地人都给紧张了起来,连声问我今天晚上难不成真的要出事儿?
我点了点头:“反正都做好准备,今天晚上的事情有点大,大家小心为上。”
那些妇女们一想到了宝贝儿子,吓的面如土色,赶紧回家准备去了——还有不少妇女上街,制备大锁和顶门柱。
另外一部分,则买纸钱买元宝,上鬼池塘附近烧纸,跟那些死去的女婴求情,让她们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事情已经这样了,谁也没办法,求她们安息,过些日子有钱了,给她们合冥婚。
可又有妇女叹气,嘀咕着说冥婚也得挪穴见尸——现在一池子都是女婴尸体,混在一起,怎么迁移呢?
当初有些人觉得孩子死的时候小,没必要配冥婚,其实则不然,谁乐意就这么孤孤单单的躺在坟坑里面,连个伴儿都没有?
孤则生怨,有了怨气,就太平不了。
我小时候,村里有个岁数跟我差不离的男孩儿,好端端的忽然没了气了——躺在床上就不动弹,跟植物人似得,把家里吓的什么似得,延医问药不管用,迫于无奈就把花娘给找过去了。
花娘一看,说你们准备准备叫魂吧——孩子的魂让人给拉了。
家里人吓的什么似得,连声问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拉魂了?
花娘就问,这孩子平时喜欢上哪儿玩儿?
家人一合计,说村东头有个枸杞树,枝子上结了不少果子,孩子这几天倒是天天去枸杞树那摘果子给他爷爷泡酒。
花娘说那就结了,事儿是从枸杞树上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