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受教一般,连连点头。
“跟残党勾结,那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被发现了就是死罪。他既然已经怀疑了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怕被人知道?”
“他当着禁卫军的面把黎家的尸体偷了都没人知道,杀区区一个医女,还没这点把握?”
巧儿听了都有些慌了:“那王爷到底想留着主子做什么?”
“就是不知道,我家里又没当官的,无非有钱些罢了,可长风药局跟他祁王府比起来,就是泥塘子和海龙宫的区别,他能看得上长风药局的钱?真希望他是脑子被驴踢了,纯粹大发了一次慈悲而已。”
淼淼拧眉摆手:“咦,师父不必自己吓自己,依我看,这正进一步说明,王爷心中欢喜师父。”
“你懂个屁!”离盏食指戳得他一个后仰。
“你们女人才不懂。男人最清楚男人了,我瞧着王爷就是喜欢师父的样子。”
“吃你的鸡腿吧,等你把毛长齐了再说这些。”
三人就这样疑神疑鬼,惴惴不安的用完了膳。
夜黑之后,离盏提不起神来,浅看了两页《万乾药石》之后,就一心想着睡觉。
于是巧儿伺候她沐浴,她早早吹了灯就歇下了。
巧儿和淼淼睡在一旁的厢房中,与她隔着一道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发呆。
眼皮子渐渐的合上,一切知觉都在渐渐的淡化。
然,突然的一声异响,她又陡然精神了起来。
那异响并不大声,甚至能算得上很轻。只是小兰院位置偏,一向十分安静,这样的响动在夜里就显得很是突兀。
离盏是死过一次的人,提防心慎重,自打她重活过来以后,入眠都极其清浅,晚上有野猫跳上房梁,她都能醒转过来。
由是,这一声响动她辨得很清楚。
若要具体形容,就像是一截木头落在地砖上的声音。
她依稀睁了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一放大,吓得她一下捏紧了被子。
天!
房门的木栓被割成了两段,掉在了地上了!
再看门底缝儿,本该是完整的一条月光,现在却被斩成了几段,不停晃动着。
门外明显有人!
“王爷,这会不会太过了些,柳家好歹是礼部的一把手,为了送这份礼,柳家的二小姐也在府门前等了足足一个上午。”
顾扶威笑着没说话,老管家自知劝也没用,便诺了下来,同西琳一并退了出去。
他二人走出了北院的大门老远,老管家才开口问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
西琳一并说了之后,又嘟囔道:“你老是没看见,离盏说她和黎盛好过的那会儿,王爷的脸色变得比猪腰子还难看,结果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哈哈哈哈,要不是我在旁边提点着,你老今日绝对要成出气筒。”
杨管家点头。“是老朽欠你,正巧前日左林差人带了两包油酥酱子来,待会给你送去。”
“成,好久没吃上咱西域的土特产了,谢谢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越来越觉得王爷对那小狐狸有点上心了,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您瞧最近西域闹的,谶言还没应验呢,人心就叫那邦外族给离间散了,到时候腥风血雨一来,就算把离盏折进去,也未必能转危为安。别临阵了,王爷却舍不得了……呵,那咱们岂不是……“西琳又道。
杨管家说:“你只管把这份担心吞进肚子里,王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他向来不曾糊涂过。”
“未必吧,方才离盏都要走了,王爷还唯恐见不着她似的,要她一同参加秋猎呢。”
杨管家笑着指了指西琳:“便说你糊涂。请离小姐去秋猎,用意深着呢!”
离盏回了小兰院,淼淼便围上来讨银子,还以为这次去祁王府又有得赏了。
离盏实在没力气搭理他,褪了绣鞋便往榻上一躺,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脏总算慢慢的缓了过来。
巧儿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大喜。可又见她懒懒连嘴皮子都不想动,便没急着问,寻了个小案几放在榻上,再把炒好的小菜都端到案几上吃。
三人也就不分什么主仆徒弟什么的了,一起抢着才高兴些。
然离盏似乎神游千里,根本投入不到用膳的气氛中,吃了两口就罢了筷子,气垮垮的靠在引枕上,直发愣。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离盏似乎没听见,依旧两眼发指直。
淼淼转过头,煞有其事的地对着巧儿小声道:“巧姐姐不必理她,今日祁王府没赏银子,八成是她没讨着王爷喜欢,失宠了。女人失魂落魄,是很寻常的事。”
离盏幽幽的转过头来。
“离淼淼!”
“哎哎呀,耳朵揪不得揪不得的!以后要招风的呀!”淼淼哭道。
“一天到晚,医书不好好看,偏学些歪理邪说回来!今日为师差点就死在祁王府了,你还惦念着那点银子,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哎呀呀,痛痛痛……”
巧儿愣住,随即忐忑道:“主子,您今儿个究竟是怎么了?”
离盏揪着他耳朵,直接把拎他到一边,又夹了两颗花生米吃。
吃了两口又怅然道:“倘若能有酒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