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正目的

能够在朝野上帮衬得上的,才是他柳家的好女婿。

由此,柳衍的婚事就这么挑挑拣拣,延误到了现在。

说来也怪,柳衍受惯了男人殷勤,从不主动献好,今儿个怎么就铁树开花,竟主动来融顾扶威这坐千年老冰山了?

离盏心里细细揣度:许骁刚来京城不久,对京城里的人都不大熟悉,不可能单凭着一辆马车就认出这是谁谁谁家的小姐。

定是在许骁出门前,柳家的仆人就已经赖这儿不肯走了。

离盏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头间嘴角已抿着一丝笑意。

“感情王爷这么着急请我来王府,为的就是这个?”

“为了什么?”许骁装作不懂得样子。

离盏瞥了许骁一眼,已经懒理他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牵起小裙子就往阶上去。

门前争论不下的两人,被突然擦身而来的明丽身影吸引走了几分注意力,说话的速度也不由慢了几分。

离盏熟视无睹进了门,那仆人幡然回过神来,指着离盏道:“唉?这是哪家的小姐,她怎么能进去?”

仆人诧异极了,喊声便异常嘹亮。

青色马车的帷帘从里被掀起,一张烟眉雾眼的小脸从里头探出来,隔着遥遥的距离,一眼就落定在离盏身上。

狐狸般的容貌,配一身玲珑有致的身段,白缎海棠荷包,金镶宝石碧玺钗,低眸侧眉间,都透着一股灵魅劲儿。

再看看自己,素袍子,素镯子,连眉间的花钿都是梅花的样式,淡得出奇。

她蓦地合上帘子,把手了缩了回去。

不是她穿不起,戴不起哪些东西,而是这副柔弱的身子骨,压不住哪些琳琅金玉。

她穿得愈素,便愈是显得柔弱出尘,男人念得就是她这张不屑浮华的厌世脸,即使什么都不戴,披一身素衣往人群里一站,她仍旧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除非遇见京城四妹里面的另外三个,否则,她哪会在意别人的穿着?

但祁王府门口这个女人,却很难不让人与之相较高低。

她穿得极精细,极华丽也就算了,生得也这般妖孽!

以至于一身琳琅落在她身上,都不会抢去她半分的风头,而是彻彻底底沦为她眉目下的陪衬。

柳衍不由把帷帘霍开条缝儿,又再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甚是仔细,她突然捂着唇,呐呐的自语:“她不就是在太子采选上把白采宣都压了一头的离家庶女,离盏吗?”

马车嗖嗖而去,驱得甚急,离盏不再藏着捂着的,掌着车梁子,掀了车帘朝外问道:“许骁,这么着急,是不是长音公子的情况又不大好了?”

许骁的声音从簌簌的风中飘来。

“不知道,反正王爷让属下快着,属下便只好快着,还请离小姐多担待。”

切,说句实话要死啊,一王府的人都假得要死。

离盏兴蔫蔫的罢下帘子,听得许骁对车夫催促:“老马,赶紧改道。离小姐,坐稳了!”

车夫勒紧缰绳,马儿急转掉头,原地甩了个大圈差点没把离盏撞木梁子上去。

离盏东倒西歪堪堪稳定下来,扒拉着坐垫暗暗埋怨了一声,心想平日里这条路走得好好的,也是不算绕远,为何非要改道?

难不成长音公子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离盏心有担忧的掀了帷帘,正要继续追问,没成想却看到岔路的另一边一片壮阔的景象。

那一头堵着一溜儿白衣人,横平竖直排列得忒整齐,跟出殡的队伍一样。

仔细一瞧,那些个白衣人的衣服跟长音公子那身几乎一模一样。

离盏心里更加认定,长音公子定是千山殿的门徒。

她不由瞧得更用力些,又发现那群人并非站着,而是端端坐在地上,跟打坐似的。

“那头怎么了?”离盏有意而问。

外头的人顿了顿,回道:“姑娘还不知道吗?千山殿最近惹了一身麻烦,失踪多时的督教的段凌霄还没找到,又有门徒劫走罪臣尸首。千山殿的掌门按捺不住了,派人进京收拾局面,结果进京的门徒又死了几个。朝廷觉得他们跟逆臣余党有结派之嫌,非把尸首扣在衙门里不放,要好好盘查清楚。这么大的天气,多放上一天,尸首就烂得不成样子了。千山殿的人一身傲气,哪里肯依?这不,一早就在衙门口闹事。”

离盏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愧疚。

劫走父兄尸体的事情,终究是因她而起。她心口沉了沉,打起了退堂鼓,有些不敢治长音公子的失忆症。真怕他想起来,他是因黎家的事被顾扶威圈禁王府,而身边的同门也是因此事已经全被祁王杀害。

他会不会恨上黎家?恨上自己?

离盏瞧着那一排排打坐的人,心里煎熬得紧。

通常别人闹事,不叉着腰杆吐几口唾沫,不扔几个烂番茄,臭鸡蛋,都实在对不起围观群中。

千山殿的人却斯文得很,就算闹事,一不骂街,二不动手的,撩了袍子往滚烫的地上一坐,如同大树生根一般,委实太过正派。

也不知为何他们又死了些弟子,难不成是他们入京查到了什么,被顾扶威给灭口了?

离盏越想心里越是不安。

可许骁依旧顶着雷打不动的一张刻板脸,好像这一切的一切跟他们祁王府没关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