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得自己失态了,柳玉暇随意拭去唇角残留的茶渍,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夕若烟,“什么,你这也太黑心了吧!”
别的不说了,就算最后的酬劳丰厚,那也实在是看在夕若烟的面子上,别说是对半分,就算是她九一分那也是说得过去的,可那对鸡血石镯子……那可是不多见的啊,一对镯子可谓千金难寻,并非寻常金银可比,这好歹也留她一个才是啊。
一想到这罕见难得的玩意在自己手中都还没过足瘾就得交了出去,柳玉暇一颗心顿时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一张俏丽容颜霎时间垮了下来,不愿道:“别的都好商量,那报酬我也可以不要,就那对镯子留给我不行吗?”
“不行。”夕若烟摇摇头,半点儿不给情面。
柳玉暇顿时不乐意了,不死心的道:“若烟姑娘,你说你在宫中见惯了那么多好东西,何必就只瞅着这一对玉镯子不放呢,赶明儿,我给你寻一对更好的去。”
“四六分,加一对镯子。”反复看着自己手上的蔻丹,夕若烟悠悠的道。
“若烟姑娘……”
“三七分,加一对镯子。”
“若……”
“二八分,加一对镯子。”
“我……”
“想清楚了哦,再说下去,你这次你可就是要白忙活了。”夕若烟轻轻一笑,一双水眸闪着光亮,俏皮中又带着几分狡黠。
柳玉暇暗自咬着银牙,手中的丝帕早已被她绞得不成了样子,但对于某人的话,她可从不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指不定到最后她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别废了心思到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啊。
“好。”仿佛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一般,柳玉暇闭上双眸复又睁开,一咬银牙道:“镯子归你,剩下的报酬咱们对半分。”
“谁说要跟你对半分了?”夕若烟凝着她,一副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镯子当然归我了,至于剩下的那些,看在你也帮了我不少忙的情分上,二八分就免了,三七吧,如何?我是不是还挺大方的?”
“你……”
轻轻推开柳玉暇指着自己的玉手,夕若烟含笑起身,丝毫不见柳玉暇眼底那不断喷涌而出的怒火,自顾自的往外走着,“这是给你的一个小小教训,下次可别再指望着在我的身上动什么歪心思,否则有你好看的。”言罢回头朝着那座位上气得几乎发抖的女子娇俏一笑,媚眼如丝,而后再不看她,踱步出了正厅。
柳玉暇瘫坐在红木椅上,恨恨望着那抹翩然离去的背影,暗自骂了声:“妖孽。”
夕若烟清冷一笑,身子向后靠在雕花红木椅上,双手环抱于胸,眸中的不屑亦然清晰,“还能有什么呀,无非也就是想要通过我从而讨好瑾瑜,再不然……”话语一顿,夕若烟侧头去瞧柳玉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就是他家中谁要死了,想请我救命呗!”
此言一出,柳玉暇几乎当场怔住,不过片刻便已恢复,笑言道:“你倒是聪明,竟是晓得了他是有事求你。”
夕若烟微一愣怔,方才她也不过只是开玩笑随口一说罢了,竟没想到,还真是因着如此。
不过看方才梁俊的身体,虽已是年过四十,但其声如洪钟,体态康健,并非是患病之体,想来应该不是他才对。但既不是他,又能够值得让他费尽心思请她来的,不用想也该知道,定是他那位宝贝儿子梁钰了。
不过这前一刻还这么耀武扬威的,才短短几天的时间竟是病得快死了,还非得煞费苦心的请她来救命,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却是来得这样的快。
见夕若烟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笑意冉冉的,但柳玉暇却是已多半摸清了她的想法,少不得要问上一句:“不知若烟姑娘是怎么想的,救否?”
“不救。”简单两个字出口,夕若烟便当真起了身,作势便要往外而去,柳玉暇见此亦是赶紧起身去拦在了前头,“若烟姑娘就不好好想想,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人命?夕若烟心中一阵冷笑,由不得在看向柳玉暇的目光中更添了一丝打量的意味。
柳玉暇被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微微别过头去错开她投来的视线,“若烟姑娘这么瞧着我是做什么?”
“说吧,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夕若烟直接开门见山,却也对柳玉暇为何会有这番殷勤的态度而了然于心。
“若烟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呢,什么好处,我可不知道。”
装傻是吧,夕若烟轻声一笑,也不多言,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柳玉暇便要迈步而出。柳玉暇被这一动作推得少不得一个踉跄,待至站稳,却瞧着夕若烟已然快行至门处了,也来不及细想,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挡在门前,讨饶道:“哎哟喂若烟姑娘,你可不能就此走了啊,你这一走,可叫我怎么好交代?”
此言一出,夕若烟当真是顿下了步子,虽未立即应下,心中却已然是有了考量。
虽说这梁俊也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其身份地位更是与她无法相较,但在宫外,他却也是与许多官场之上的人物沾着点关系的。向来这种官商之间的事情最是难以明说,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说别的,就单说这次她若是走了,梁钰因得不到救治而出了什么意外,膝下唯有一子的梁俊未必就不会心存怨恨,对她自然是没有那份胆子敢肖想妄动的,但对于他人,那便就不好说了。
而这首当其冲,必定是柳玉暇无疑。
一时间柳玉暇的脸色变了又变,其中的为难更是清楚的写在了脸上,夕若烟不过莞尔一笑,却已重坐回了方才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的凝着她,浅笑:“给你一个机会,是要自己坦白从宽呢,还是我此刻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你自个儿收拾。”
一听尚且还有转寰的余地,柳玉暇立即笑逐颜开,亲昵地凑了过来,“我就知道若烟姑娘不会狠心到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顾的。”说罢,便以袖掩唇低低的笑了出来,心中那份担心也总算是稍稍消散了不少。
“先别打感情牌,还是说说看人家都许了你什么好处吧。”夕若烟是压根儿就不为所动,心底却是已暗暗的盘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