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人言可畏

“就是啊,先搞清楚情况再下定论呀!别将付丧神们说的没感情一样,万一是审神者先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才导致刀剑暗堕的呢!”

“卧槽!我生平最恨那种粪婶。”

“如果不想做审神者就别签约,享受了福利待遇拿着高工资折磨刀剑男士,别说年纪还小不懂事,就是个正常人能干出这种事情吗!?”

“嘤嘤嘤我还没大典太,别家的大典太却已经暗堕了……”

“没有一期,没有大典太,给非洲的自己点蜡。”

“……”

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久,冒出来的各种各样言论就越多。有讨伐暗堕付丧神的,也有谴责年少审神者的……当为暗堕付丧神洗地的言论也出现时,有些审神者的情绪似乎被戳到了痛楚,跳脚怒骂起来——

“给暗堕洗地的是不是脑子有坑?!”

“你特么要给暗堕刀子精长相厮守没人拦着!别在这儿刷圣母病的存在感!老子特么在前线跟时间溯洄军正面拼命,可就是有不长眼的傻逼在后面拖后腿!”

每天每月同时之政府签下工契,成为审神者与时间溯洄军厮杀的审神者很多,但即使这样,也人手短缺的厉害——在这之下,有些练度高级刀剑的本丸,如果其主殉职,便会有新的审神者补上空缺。而这些辗转于各路审神者的本丸里,也常出现暗堕的刀剑付丧神。

刀剑囚主,主虐刀剑。

战时本应该全身心投入抗敌的审神者和刀剑之间,总会在相处过程中点亮各种「相爱相杀」「爱而不得」的结局。即使三令五申,审神者与刀剑付丧神间恋爱禁止,也屡屡告诫不要将本名赋予付丧神;更不要折辱虐待付丧神,甚至基于「刀道主义」「人道主义」条律更新一次又一次,还是层出不穷。人类本就是复杂的,而沾染上人气,沉沦俗世的付丧神们也渐渐复杂了。

孰对孰错,就连时之政府都说不清楚了。

在这些争执间,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藏身在人群里,曾有亲友死于暗堕付丧神刀下的武斗派审神者——大概是被催起了血气,话说到激昂处,抽出自己趁手的武器,提刀就要向这些如污渍般存在于世的暗堕付丧神寻仇。所有仇怨都是这样,纠缠裹杂成团,再也拆分不开,成为死结。

年少审神者所携的灾厄之源,那只潘多拉之匣被狠狠摔在地上,盖子被掀开,连同精美的盒身都被踩踏,直至粉碎。那些日日夜夜所折磨、处处为害世人,令世人受罪的无数伤痛鲜血飞了出来,溅洒在年少审神者白皙的脸上,映在被他睁至可怖的明褐色眼瞳中。

“毛利————————!!!”

……

沢田纲吉有过很多次、堪称丰富的战斗经验。而那些曾与他对峙而战的人或者非人中,有过——夺走他身体、然后歼灭全世界黑手党的极端主义幻术师;最强黑手党家族的暗杀部队首领;离称霸世界仅有一步之遥的黑手党首领;被蒙蔽而向他寻仇的朋友;要创造空前强大黑手党家族的百年亡灵;维持黑手党秩序的活死人;和负责检测世界平衡的纯种地球人。

而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和刀剑付丧神共处的世界后,又添上「时间溯洄军」与「检非违使」……

回顾沢田纲吉国中短暂的两年间,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同这些听起来名声赫赫的对手战斗,沢田纲吉是报以性命的觉悟,坚定不移的要守护他的「荣耀」,即他的伙伴们。所以,虽然有过悲伤,也曾经失去过——但每逢想起这些、那些,又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感到开心与幸福。因这一路,他获得的更多。

这原没有什么,沢田纲吉虽废材弱小,却总是站在守护一方。可是,当他被所有人怒目而视,推搡到施加伤害的坏人侧,并且不得不要对这些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出手时——他慌乱的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在心中祈祷般的呼唤「reborn」。

[如果reborn在这里就好了……]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会依赖般的希望他的家庭教师能教导给他该如何面对这些咄咄逼人。自reborn以死气弹闯进他的世界伊始,他所学会的最强沟通方式便是「战斗」。最有效也最直接,甚至最鲜明的能够在力量至上的黑手党世界立足的方式。

可reborn没有说过,在不能使用「战斗」的普通世界,他又该怎么样。本来,这将会是他被现役世界第一杀手,以斯巴达风格教导灌输到脑袋里的——但因他穿越的时机实在微妙,饶是再过个一年半载,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懵懂无知。

被穿衣装束不尽相同的审神者们围剿,包围圈还在因闻讯而来的人流不断加厚。因这仗势而紧张的攥紧手指,稍长的额前褐发遮住他的眼睛,他看起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头颅也越来越低垂下去——之前还大声辩解的话,已经因为被其他审神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部怼了回来。

“也就是说,他们是你本丸的付丧神对吧!”

“明知道已经暗堕,还带出来是什么意思!”

“没有「恶意」???”

“每年死在自己本丸,被自己刀剑所杀的婶婶有多少你不知道!?”

“……”

是了,他拿不出来任何证据来证明他言论的真实性。

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自己的本愿,甚至被难调的众口群嘲到沉默。人言可畏。沢田纲吉似乎总是这样,一遭挫折,就会变得又怂又丧——因为他害怕,因为他觉得自己实在弱小,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是不行的,不可能。可他到底在害怕的是什么呢?真的让他讲,他也说不出来。是啊,他参加了那么多的战斗,现在的情况比哪一次凶险?又或者,有哪一次比以往的敌人强大?是他无法一战的?

都不是。他只是习惯性的便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