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津这里还是我们比较熟悉。”
“……你还是好好休息下吧。”
最后还是日本号开腔打了个圆场,被点名的纲吉悻悻点头,没再辩驳什么。他本来就是个除非踩到他原则问题和底限问题上才会固执起来,大多数时候都人云亦云性格的家伙,被三言两语打消自己的念头什么的,太过于正常了。
日本号对于年少审神者的性格早有所了解,这个时候审神者能够这样顺从实在是避免了很多麻烦。日本号一直担心,审神者会和他的伙伴们发生冲突和争执——本丸里暗堕的同僚们对于人类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和心思,他当然最清楚不过。
时之政府派狐之助来告诉他们审神者的险境时,作为他们本丸刀剑代表的加州清光征询了所有人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的选择了拒绝时之政府的请求。暗堕的刀剑们虽然绕开了新上任年少审神者的存在,也有过几次试探和小打小闹的暗杀,纵使结果无疾而终,留下了对方的性命——但到底没有承认,也不愿献上忠诚。
而之后被转告了这件事的日本号,之所以会违背以加州清光多数伙伴为首的意志,决定出手相助的原因非常简单——他不想再那样没有结束的浑噩煎熬时光了,不想暗堕到连自我都失去。吞取之枪坚持的无非是些平庸琐碎的日常,怀有的傲骨也无非只是想能再次和友人们洒脱开怀的大口喝酒……姑且也还想再见见同那个傍晚一样美的茜空罢了。
原本并没有打算将别的同伴牵扯进来,计划孤身前往的日本号,在刚换上作战装,佩戴刀装的时候,被本丸中同他关系不错,早已完全看穿了他的大典太光世和山伏国广堵了个正着。日本号没有办法改变同伴的意志和选择,正如他的同伴不能改变他的,最后只得欣然且怀感恩的谢答。
三人朝前院去出阵罗盘的途中遇到的小狐丸。
日本号起初以为小狐丸是来阻止他们的,毕竟三条刀派的刀剑们在本丸的影响力一直都很大,无论是如皎月般强大又美丽的天下五剑之一三日月宗近,还是这位传说中的稻荷明神眷顾的小锻冶,又或是猎获过999振薙刀岩融亦或者供奉在石切剑箭神社的神刀石切丸,就连唯一的短刀今剑在没有磨短失忆前,也完全是三条黑势力中最大佬作派的存在。
短刀模样的今剑可爱又萌就是了。
因曾经际遇而在老虎身上吃过亏的吞取之枪,风流倜傥潇洒下,完全就是抹不开脸面的正太控,对于可爱软萌的存在根本就没有任何抵御,就算暗堕也拯救不了大叔的个人偏好。当然,英明神武的日本号先生绝对不会承认,新任的年少审神者看起来完全就是只人畜无害,吃可爱长大的白兔子(x不曾见过这只吃可爱长大的白兔子一招轰掉会津平原的日本号先生,现如今还能够感到愉悦着,全凭着自己对年少审神者的一概无知。
真是可喜可贺。
总之当时气氛凝重,一触即发。盖因大家都是暗堕刀剑付丧神,难兄难弟应该照顾彼此,互相帮忙等种种原因,日本号并不想因为任何事情与伙伴们发生争执。但如果让他放弃,坐视不管年少审神者的死亡,他也绝对做不到。其实不太擅长言辞的日本号搔了搔脑勺,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让小狐丸能够理解他的想法时——
这位三条刀派的刃于他们身前拽了拽前襟,细长饱血的瞳仁轻轻一眯。
“算我一个。”
也不知道小狐丸的加入是代表着整个三条派的意思,还是仅是他自己个人的意愿。反正,最后出阵的队伍便是现如今这样——日本号,大典太光世,山伏国广和小狐丸。四振刀剑皆练度很高,对于会津这样敌军势力单薄的合战场不在话下。
因会津合战场被锁,他们只能先去函馆合战场,然后再使用时之政府提供的转移器平行到会津。只能单程使用的设备在他们踏上会津的土地那一刻就碎成齑粉,随风飘散了。靠审神者同他们建立的灵力供应气息,一路通畅的找到了被检非违使带走的年少审神者,于紧要关头,将检非违使不知要传送去何处的审神者营救下来。他们马不停蹄的便带着年少审神者躲藏在避人耳目的森林里,希望能就此给检非违使造成些障碍。
效果如预计般成功,当他们带着年少审神者重新一路飞奔回会津平原时——普通人类无法看到的灵力波动浩大,涵盖了整个空间旷野,合战场出入的灵紧从外面大力的向里面怼着,如无形流水般向他们的方向凸出来又缩回去,手段非常粗暴,大概是要强行开门的节奏。
“避让开一些,等下禁制冲破的时候,小心被波及受伤。”
身形健壮可靠的堀川家太刀有别于个人形象的非常体贴,大典太跟着他一同向旁边撤开些位置,以免背上的人类审神者受到二次伤害。纲吉温顺的趴在他肩头,大典太光世蓄到脖颈的碎发偶尔会荡到他脸颊上,有些麻麻痒痒的,纲吉会躲蹭开,就像伏在太刀肩膀上的小动物。
这个时候,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天际依然有青光电弧,雷霆轰鸣也没有减弱半分。检非违使并没有消失,还会再来。但即使如此,即便仍然没有恢复战斗的体力,年少审神者却没了之前的忧惧和无力,虽然还没有成为要好的朋友,也没有得到对方的信任。
但是刀剑付丧神们的存在却让纲吉感到了无比心安,心思纯净直白的年少审神者毫无犹豫的将自己的信任送递到了刀剑付丧神们的手心里。
这个不能分辨正常刀剑付丧神和暗堕刀剑付丧神的傻孩子。
……
时值明治元年6月29日,时年日本骄横的西南外样藩阀新政府为使战争在年内结束,腾出手来对付东北战场,采取了孤立会津的战术方针。佐幕派的会津藩主松平容保以新军制和武器,在今日准备和新政府军决一死战。
在距会津平野大概三里地,还不知道他原本在地图上选中的战场已经变成了废墟坑地的松平容保冒雨行军的途中,他早派出前方的斥候部队探子还没回来,速度因天气恶劣而速度慢下来的大军突然有了骚动,抽鞭回马,打算整顿一番士气的松平看到的却是家臣兵役们皆仰脸瞠目看天的奇怪表情,遂顺着望去。
浮闪的青光电弧和不详霾云滚滚,呈锯齿状近乎撕裂整片天空的奇景。猩红的雷闪,苍狷的电鸣,如火蛇吐信,又如乌鲤跃水。云层中积满的雨水被风卷裹着从那天地难辨的远处倾覆而来,霹雳如剑,天幕碎裂。又一道雷霆爆裂时,松平容保从呆滞里打了一阵颤栗。
“报——!!!”
“前方、前方会津平原变成了巨坑!!!”
佐幕派和倒幕派本应在平原处会师,刀戟相见的,但似天灾已经全部摧毁,天外陨石又或者地壳运动已经将原本辽阔野地,齐腰深的劲草,甚至有较近起伏的矮山也皆夷作深坑。枝繁叶茂的树木和灌木林早就飞灰烟灭,不知所踪了。
另一方面——
时之政府在狐之助身死,无法同独自一人被留在锁住出入口的年少审神者联络的那一刻,陷入了死绝的沉默。没人去想象,此时已经音讯不明的审神者发生了些什么,他们以狐之助的视角,自然是听到了审神者劝说狐之助先逃走的话,也看到了被检非违使带走的审神者。
[会被杀死的……]
即使没人说出口,这样的认知也已经成为默认的共识。
时之政府大多员工也只是普通的文职,直面这样的事情,也只能愣怔无力的捏紧手上公文报告的纸页,胆小害怕些的,纷纷撇脸闭眼,不敢去亲眼目睹那样过分残忍的现实。忙碌的时之政府中枢流动的血液,于这瞬停止了运作。
而在投影狐之助视角的大屏幕前,一通身黑纹付,披紬质长羽织,染拔家纹的青年表情冷肃。青年长相极为俊美,剑眉星目,自容貌上看不出年纪。眉眼温润,气质清雅,可窥视到其绝代风华。只是他不笑,反倒敛了周身温和,泻了满室孤冷与强硬。
簇拥在青年身边的时之政府高层们都下意识的望向他,等待着打破这凝滞的命令。其中一人转身,喝斥不应在这时停止工作的下属们——
“还都愣着做什么?!”
“赶紧调动救援队伍去救人啊!干自己该干的事情去!!!”
在那位年少审神者遇险的第一时间,他们便下达积极营救的命令,除了委派出去的武力值颇高的外勤队伍和政府自练度颇高的刀剑付丧神外,还联络了年少审神者所在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进行多方面的支援。但,盖因年少审神者所拥的本丸暗堕已久,政府并没有报什么太大希望,对方会进行协助。
直到时之政府中枢机构在他发作完毕,重新开始运作后,男人才重新回到自己原本所站的位置。当这位高权重的男人背对人群时,面上才流露出掩不住的焦虑。
“会津合战场变成那个样子……”
“单凭我们的力量实在无法在历史彻底改写前恢复。”
“迦微大人,您看是不是……”
俊美的青年被尊称作「迦微」,是时之政府现下的实际掌权人。
会津合战场被那年少的审神者毁成这样,时之政府对于时间线与世界线的监测系统瞬间涌入大量数据。尽管他们在第一时间便展开了遏制,但也只是阻碍了历史瞬间偷梁换柱的速度而已。徒劳无功的抵抗,也只是在推迟事情滑向最糟糕境地的进程罢了。
“会津合战场的问题是没有办法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