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闻桃也不知说什么好。
易度打开车窗,一手搭在上头撑着额头,眉间紧皱不松,似乎心情欠佳。
“易度,你怎么了?”闻桃递给他矿泉水。
“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闭着眼,易度揉着太阳穴道。
其实不用他说,闻桃也感觉出来了。
明明有事,却不说,大老远把易度折腾过来,就给了个黑包裹外加一盆花。
晨风的表情分明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有、事!
还怎么也不说,实在太像耍他俩玩儿的恶作剧,也难怪易度不爽。
“他真的很像你哥哥?”闻桃问。
“恩。除了气质,五官……很像。”易度睁开眼,看着放在他腿上的黑包裹。
“你不看看吗?”闻桃提醒他说。
易度望着黑包裹许久,摇摇头:“先回去吧。”
发动车,在田园小路间流窜。
易度开的快而急,转弯时闻桃几乎感觉自己要被甩飞出去一样。
她难得乖巧的不多言,也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偶尔偷偷看看他。
易度总是抿着唇,紧捏着方向盘,明明心里有事,还憋在心里不说。
担心什么来什么,原本闻桃是担心网络喷子喷易城会给易度带来心理上的不好影响,现在看,可不止那么简单。
总觉得有什么大秘密藏在敷衍的外表之下。
最近她和易度走的非常近,近到连他家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别人都有一整个家在身后撑着,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有家人相陪。而易度,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苦撑着过来。
甚至不难想象,除夕夜,别人阖家团圆,易度只是一个人。
生日会,大家其乐融融开心的庆生,易度只是一个人。
生病时,他躲在被窝里一个人熬。
开心时,无人分享,伤心时,无人诉说。
都说铁打的心也有被融化的一天,更何况闻桃本身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
她外表的执拗与刺,只是对内心柔软的伪装。
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都让闻桃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易度。
她承认,易度早就吸引了她。
而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复杂的事,让她更加心疼易度。
例如此时,易度一言不发,手背上的青筋却透露出他的急切与不安。
他将一切埋进心底,只将最好的一面表露。即使心烦意乱,却总是笑脸对她。
“度哥。”闻桃喊他。
易度回神,问:“怎么?”
“你真要我做你女朋友吗?”闻桃忽然道。
刹车声刺啦一下入耳。
闻桃被惯性弄的往前一冲。惊吓道:“你疯了啊?!这是路中间!”
“是。要。”他扭头盯着闻桃,原本灰沉的眼瞳逐渐染上一丝光亮:“……所以呢?”
当一个人的模样刻在心底太深,即使发现了百分之一的相似处,都会毫无停留的锁定它。
更何况,不仅仅只有百分之一。
“你是谁。”
易度没有用疑问句,语调极其平淡的说完这三个字,除去他眼底深压的情绪。
男人张了张嘴,双手无处安放,在身前搅成一团,又撒开朝院子里的小凳子指了指:“先坐,坐。”
这便是晨风。
易度推开栅栏门,坐在凳子上,视线一步不离那个男人。
他的一举一动,一点点神情变化都没瞒过闻桃,等到那个男人离开后。
闻桃问:“度哥,你怎么了?”
易度依然侧着头,眉心皱起,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显示出内心焦躁与紧张。
他说:“这个人,像我哥。”
闻桃沉默。
没有听到闻桃的声音,这让易度很诧异,他扭头来看闻桃:“为什么不说话?”
“度哥。”闻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生怕自己说的不对让他产生误会。
可她看见晨风时,确实内心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是人与人的第一感受。
她咬了咬下唇,无法抉择。
闻桃害怕自己会给易度错误的向导,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踌躇不定。
“度哥。”闻桃问:“你说,他像你哥?”
“是。”易度点头:“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有这种感觉。”
“但是度哥,为什么我觉得……”闻桃咬了咬唇:“他像你?”
易度猛地抬头盯着她,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的错觉,只是看见他的时候确实有这种感觉,虽然他的五官和你并不一样。”闻桃说。
“哧。”易度笑了出来,单手撑着下巴,斜睨着闻桃:“我就当你太喜欢我,见谁都像我。”
他这一句也没将气氛打趣出几分玩笑,恰在这时,晨风出来了。
他端着两杯茶,走近易度与闻桃,朝他俩笑了笑。距离拉近,闻桃才发现,这个男人已不再年轻。
他这一身宽大白衣,有些像棉绸的料子。站那摆弄摆弄花草,身形较为单薄,头发不短,颇有几分艺术家的味道,一时便容易忽略掉他的年纪。
闻桃看着他,道:“谢谢叔……大哥。”
晨风搓了搓手,嘴一直咧着笑,时不时的看眼易度,也坐了下来:“叫叔吧,我年纪不小了。”
“好的,叔叔。”闻桃吐了吐舌头。
“把东西给他。”易度对闻桃说,扬了扬下巴。
“哦,对。”闻桃连忙将那空白信封掏了出来,交给晨风。
“你处心积虑在微博上引我来,为什么?”易度没有动桌上那杯水,他急于知道答案。
身体些微前倾,被这四周明亮的光线刺的眯起眼睛,他眨也不眨的盯着晨风。
晨风躲开了他的注视。看着手里的信封,沉默良久。
“喊我来,你又不说。”易度拨了拨头发,毫无温度的咧开嘴角:“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到有时间摆弄花草?”
他的眼中毫无一丝笑意,语气也越来越不耐烦:“闻桃,东西送到了,我们走。”
“啊?”闻桃刚喝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易度。”晨风着急,突然站了起来去拽易度的手,易度本能躲开,疑惑瞧他:“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