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姨娘地位低,是没权做主自己子女的婚姻大事,这一向都是主母做主的。而主母王妃不管事,父王自是听梧桐做主,若想嫁得好,那自然是不能得罪梧桐的。曾经的大姑娘崔清妍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生性素来温婉,传承了她母亲丁姨娘的好心性,也向来不曾得罪过梧桐。所以梧桐做主便给她选了个好婚事,嫁给了远在朝歌的益阳伯府世子高怀,并且是正室伯世子夫人的位置。
说来这个益阳伯府和崔家也是有亲戚关系的,如今的益阳伯夫人便是梧桐的亲姑姑崔含珠,崔翰的胞妹。崔含珠其实是益阳伯高齐的继室,先头的发妻已然生下了嫡长子高怀,而婚后几年她也没能如愿的怀上孩子,好不容易怀了一个竟然是女儿,生产后身子便一直不好,也没再能生育。当初梧桐让父王写封信给姑姑崔含珠讨婚事的时候,崔含珠是一麻溜的就同意了这门亲事,让大姑娘崔清妍嫁入了益阳伯府。
说来众人也是奇怪得很,一个在朝歌,一个在台城,相隔甚远的,几年不见一次面,梧桐怎么就帮大姑娘看上了那表哥高怀。不过说到利益,姑姑崔含珠也是有私心的,她没能生下儿子,将来这益阳伯的三等爵位还是由高怀来袭爵的,若高怀娶了外族女子,那女子是孝顺的倒是好,若是个不好的,她也会受到苛待,如此看来还不如就娶了自己家的侄女。虽说崔清妍是庶出的,但是胜就胜在她是承王的长女,这身份匹配高怀也是恰当的。
如今崔雨晨想指望一门好亲事,唯有安分守己了,连带着她那个姨娘也一样。“妹妹定当修身养性,以后听从姐姐的教诲。”
“哪里教诲不教诲,我也只比你大两岁而已。”梧桐知道她是在示好。“不过说到这个,自从大姐姐嫁人之后就一直未曾见过面了,倒是有几分想念她的。想必年初二那日她也会过来拜年吧,也不知道姑姑会不会一同来。”
说到崔清妍,丁姨娘也微微露出了一丝喜色,“我们刚到朝歌那日,她便差人来问过安了,只是年底忙碌没有时间过来。倒是说了初二那日定会和益阳伯夫人一同过来。”
梧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这时烹露走了进来,向各位微微欠身,随后到梧桐的耳边低低道了几句什么,只见梧桐轻声的应了什么。
丁姨娘很是识趣,“这东西也挑挑拣拣了不少!想必二姑娘还有事忙,也快到午膳时间了,那妾便先回去了。”
“姨娘慢走,煎雪替我送送姨娘。”
丁姨娘起身要走,紧随着崔雨晨也不好留下来,便一道走了。
怡情馆的正厅内,独独只有一个炭盆,炉上烧着热水。越发是年底这会朝歌最冷,也幸好这府邸引入温泉倒也暖和。
只见阁内四周都摆放着一箱箱的珠宝玩器,桌上也摆着不少绫罗绸缎。
梧桐坐在桃木圆桌边上,边上坐着丁姨娘和崔雨晨,两人正坐着细细的品茶,刚好沏的是六安瓜片茶。
梧桐伸手,细柔的指尖划过一匹匹纱罗,柔声道:“这软烟罗,触手丝质柔软,且又轻薄,用来做帐子,或者糊了窗屉那最是好看了,远远看上去如烟雾一般曼妙。”
“这些都是陛下赐给父王的赏赐,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崔雨晨一袭水红色的深衣,笑意殷殷,只是看到那些金银玉器,或者稀世罕有之物还是面露渴望之色。
梧桐又怎么会错过她的神色,可她未曾面露不悦,只是微微凝眉。虽然崔雨晨是庶女,但好歹还是该有高门贵女的大方和从容不迫,如此这般若是到了外头没得人家看笑话。
“这软烟罗只有四种颜色,察姨娘素日喜爱艳丽娇媚的颜色,这银红给她最是恰当了。这色共有两匹,用来做院中的各种帘帐子和糊窗屉恐怕也是够了。一会三妹妹回去,就顺带着拿给姨娘吧!”
“我替母亲多谢二姐姐。”崔雨晨如今在她面前也算是乖巧,连忙道谢。
罢了,梧桐又指了指那几批纱罗,看了看崔雨晨和丁姨娘问:“三妹妹和姨娘可有喜欢的颜色?”
似乎就是等着她这一句,话落,崔雨晨便指着那匹秋香色的软烟罗。
赏赐的软烟罗只有四种颜色,雨过天晴、秋香、松绿、银红。除了秋香色独独只有一匹,其他三种颜色分别都有两匹。那秋香色颜色显眼俏丽,倒也适合崔雨晨。
“二姑娘觉得我适合什么便给什么就是了。”丁氏既没说不敢受,也没贪心如崔雨晨那般指着要,一副全听她安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