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延卿和她说过他母亲的事情之后,余知奚对周夫人的好感大大减弱,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周延卿的母亲。
她没把这些说出口,本来就在麻烦周延卿了,哪里好意思再提什么意见。
大约二十分钟的脚程,远远可以看见周家宅邸的大门,不知是真的年代久远还是房屋主人喜欢这种仿古做旧的风格。总之余知奚单是遥遥望着这个门,就隐隐有些紧张感。
房子里的人从门边跑过来迎,替周延卿和余知奚二人打了一把更大些的伞。这人大概是周家的管家,称呼周延卿的时候用的是“少爷”,这种让人感觉到等级制度的称呼。
围墙之后还要穿过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也积了水,周延卿没同意让余知奚自己下来走。没必要都到门前了,还让她沾一沾水。
他顺口问了管家一嘴,“我妈和奶奶呢?”
管家回答了这个问题,其实周延卿也没想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只要没在大厅里待着就行,他也清楚余知奚见到她们难免觉得不自在。
他没作停留,直接上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有专人整理,即使周延卿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他只在逢年过节回来待一两天就走,但屋内依然整洁。
他没住在这,别人自然也不敢随意挪动屋内物件的摆放位置,屋里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原样。
周延卿的轻度洁癖不允许他容忍,自己身上过长时间脏兮兮的。他进屋后径自取了换洗衣服去浴室,他背对着余知奚的时候,余知奚这才发现周延卿不仅是双腿的裤管完全被浸湿,就连他的后背一整片都湿得很彻底。
可是周延卿来的路上时不时就会调整一下伞的位置,每每她把伞往后移,他就会马上移回来。她也淋到少部分的雨,但是和周延卿一比,好像不值得一提。
她的手脚被风吹得冷冰冰的,心里却觉得很熨帖,是那种被人关心照顾的温暖。
周延卿很快从浴室里出来,余知奚考虑到没有换洗衣服,如果穿周延卿的衣服,待会要是见到周延卿的家长,大概会有些不礼貌。
余知奚想了想还是放弃洗澡的念头,周延卿点点头,提醒道:“你自己做点心里建设,奶奶和我妈等会儿一定会说要见你。”
她猜到会有这一茬听周延卿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更加慌张了一些。
周延卿被她的反应逗笑,“你不会是害怕她们逼你嫁给我吧?”
余知奚的思路被截停,她怔愣了一会儿,倏的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在紧张,却没有想到过她实际上和周延卿不过是假的男女朋友关系。
再仔细想想,似乎她已经越来越少意识到这一点。
上回重型货车司机的口供内容,周延卿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过失。还有之前亏空的钱,又被莫名补上,周延卿思索着,这两件事情会不会和刚才那两人有什么联系。
顺手拿起矮桌上的玻璃杯,杯里的液体进入口腔,冷下来的红茶和温热时候的不一样,带着一点涩,口感并不好。
周延卿遗憾地看着手里的杯子,即使是花大价钱收来的名贵红茶,也避免不了冷却后的不讨喜吗。
周延卿办公室的其中一小部分墙面是落地玻璃,公司每天都会派专业人员清理这一整栋楼的玻璃,从办公室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外边的景象。
外边太阳高高挂着,无风的天气,湛蓝的空中没有一朵云。周延卿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知道全省最高的大楼,是哪一栋吗?”
华周集团的总部大楼甚至是s市的一个地标性建筑,余知奚点头:“就是我们在的这一栋。”
周延卿转动手中的玻璃杯,杯里的液体流转,过滤后的红茶,显得晶莹透彻。“当一个人处在高处的时候,有人会感叹自己的渺小,有人则会认为自己已经站上食物链的顶端。”
余知奚一愣,以为周老板要在线发鸡汤:“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周延卿把酒杯放置在一旁的矮桌上,回身看她,一双眼睛在光线充足的环境里,比外头的阳光更加夺余知奚的目光。
“我?我在想,如果能和有情人在这做些快乐的事情,大概会很美好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眨不眨地看着余知奚,给余知奚一种错觉,就好像周延卿口中的“有情人”指的是她似的。
这不是余知奚能接得来的招,她眼神闪躲开,急忙在脑子里找一个借口溜走。
“顾洲刚才没把文件给我,我出去找他拿一下。”说完,不等周延卿同意,直接转身往外走,到后来更是慌乱地小跑了几步。
周延卿懒散地躺进沙发里,嘴里喃喃:“这么经不得吓啊,那倒是难办了。”
s市的天气向来不稳定,前两天的大雨刚停下,晴朗了一个早上,到下午又开始狂风大作。到下班时间路面上已经开始有部分积水,周延卿通常的习惯是把手上的任务完成才回家。
但看这雨势,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他把剩下几份文件一收,递给余知奚,“先回去吧。”
司机把车从公司门前驶入马路时,已经需要雨刮器不停地摆动着清理雨水,才可以勉强看清挡风玻璃外的景象。
也是因为大雨的缘故,每个人都把车速放慢,道路比平时更加拥堵。每走几步就需要停下来等上几分钟,才可以再继续往前挪动。
雨天本就压抑,再加上路上耽搁的时间太久,车内的空气逐渐变得混浊,让人喘不过气来。余知奚把车窗往下降了两指宽的缝,雨就从那个缝里被吹了进来。考虑到周延卿的病刚好,怕他再次发起高烧来,余知奚把窗户升了回去,短暂时间的新鲜空气又被堵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