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忧不喜，恢复了在淮水顺流而下的心境。

佛法讲究随性而为，万事万物不可强求，叶凡已经做好了丢脸的准备，他并不强求渡人。

一声声念诵而出，众人暂时安静，给他一点面子。

可惜他跟虚云的表现差太多了，虚云刚才浑身佛光，众人沐浴其中得到新生。

反观叶凡，就是个书呆子在念经，哪里有什么佛样？

刘铭冷冽一笑：“叶凡，你要念多久？到底渡不渡我？”

他跪在地上，逼视叶凡。

叶凡不为所动，犹自念经，几乎不闻外界之音了。

外界越嘈杂，他内心反而越平静，甚至比前两日在淮水画舫上还要平静，这是一种微不可察的变化。

而且，他念诵间，口型不自觉变化，却是夹杂上了六字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叶凡越念越平静，他耳畔全是众人不耐烦的嘈杂声，刘铭甚至在骂他了。

但这样的情况下，反而衬托得他内心更加平静，这是一种奇妙的两级状态。

我若静，世人喧哗不得入我耳。

两刻钟后，所有人都极其不耐烦了，他们看着叶凡念经，叶凡完全不搭理外界，连眼睛都闭上了，实在气人。

“靠，这家伙什么意思？拖延时间吗？”

“虚云法师，别让他装了，赶他走！”

“赶紧放焰口，不要耽误法会进程！”

众人无不叫嚷，虚云高坐莲花台，嘴角有一丝笑。

“上师，你可好了？”他开口，语气柔和，身上有了一层佛光。

众人再次安静，恶狠狠盯着叶凡。刘铭已经站了起来，他骂骂咧咧，打算走了。

然而这时，叶凡忽地睁眼，他气息很沉稳，仿佛一尊佛陀开眼了。

“唵。”

他一言念出，刘铭竟是浑身一抖，难以动弹。

外人也是一震，感觉叶凡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叶凡吸引，弘一圣人眼中精光大盛，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天坛上，叶凡注视着刘铭，他口诵佛经，神识探出。

他的神识并非佛法，而是真法。

但真法立于万法之巅，跟佛法是兼容的。叶凡口念六字真言，神识已经包裹住了刘铭。

“我渡你。”

叶凡轻语，看不见的神识幻化成了一个金光小人，在刘铭耳边诵经。

它念诵的是《大悲咒》。

叶凡本人则念诵六字真言，他仍旧不懂如何渡人，只是突然有了感悟，以神识尝试。

强大的神识是可以窥视他人之心的，这属于修真者的神通。

只是叶凡未到金丹期，所以不能施展神通。但他借用佛法，施展了神识的窥心神通。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唵嘛呢叭咪吽……”

神识小人念诵大悲咒，叶凡念诵六字真言。

两种咒语都是观世音菩萨的心咒，此刻交融在一起，竟是让刘铭身上出现了灿烂佛光。

刘铭颤抖跪下，迷茫四顾。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觉得有一尊佛压着他。

而外人却能看到无尽佛光，刘铭仿若成佛了。

叶凡身上并无变化，他专注诵经，心怀渡人之心。

所有人都惊呆了，直勾勾盯着刘铭，刘铭惊恐四顾，然后抱着头痛哭：“我有罪！”

佛光压下，刘铭被万佛同渡，他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和悔恨。

“我杀了父亲，并非因为父亲家暴母亲，而是因为我与母亲有染，害怕被他发现……”

刘铭大声忏悔，不住地磕头。

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感觉漫天诸佛都在看着他，他必须忏悔。

“我有罪，我有罪……”

刘铭放声大哭，解脱的同时也震惊了所有人。

拜忏寺死寂一片，数千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刘铭弑父的原因让人震惊，而叶凡的渡人更加让人震惊，他竟然真的渡化成功了！

“这才是真正的渡人啊，诸佛加持于众生，而非己身，方能真正渡人。虚云方才是渡己，其次才是渡人。刘铭罪孽深重，隐藏太深，虚云无法渡他。”

弘一圣人开口，满脸赞叹，他跟别人一样，都觉得叶凡不可能渡人的，结果叶凡成功了。

刘铭之罪孽天理不容，他求虚云渡化，不过是求个心安，哪里是真的认罪啊。

在叶凡面前，他才是真正的认罪，真正的拜忏。

无数道目光都锁定叶凡，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他。

叶凡合上《大悲咒》，收回神识，诸佛烟消云散。

刘铭终于可以看见外界了，他卷缩在地，再次恸哭。

虚云脸色无法保持平静，那张英俊的帅脸都有了几分猪肝色。

“小乘佛法渡己，大乘佛法渡人，叶凡当为大乘佛法，可受众生拜忏。”

弘一圣人此时又道，满脸赞赏之色。

众多大佬对视一眼，纷纷上前。

江浩然跑得最欢，他竟是拉着一脸痴呆的芊芊，第一个跪在了蒲团上。

“叶先……叶真佛，可否渡我女儿？”

后方，更多大人物汹涌而至，拜忏于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