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我受过新式教育,断然不能做别人的姨太太,我请你理解,我们不能分开。”

柳玉婷口中说抱歉,面部表情却没有一丁点的歉意。

“我不能理解,你拆散别人家庭,让孝章抛妻弃女,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

“余太太,你没爱过人,不能理解爱是自私的,我不是逼着余太太离婚,孝章不爱你,你们的婚姻带给他痛苦,你也不幸福,我和孝章两情相悦,忠贞不渝,你忍心拆散我们?我求你成全我们。”

余素贞已经愤怒到极点,她实在忍无可忍,这女人太无耻了,待要发作,女儿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中了这个女人的奸计。

关琼枝低头吃蛋糕,突然抬起头问:“柳小姐,什么是忠贞?”

跟一个有一妻二妾的男人还有勇气谈忠贞。

柳玉婷没想到小姑娘问这个问题,耐心地解释,“就是两个人对彼此忠诚,他只有我一个,我心里也只有他,不能有别人。”

对一个小姑娘,她尽量用她能懂的语言解释。

“我父亲对你忠贞,可我父亲为何跟我母亲住一起。”

余素贞脸一热,拉了下女儿,“琼枝,小孩子别乱说话。”

“我没乱说,父亲晚上到母亲房间,早晨走的,我住隔壁,听到父亲进了母亲的房间。”

柳玉婷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余素贞又怎能说关孝章那一晚到自己房中,是谈离婚的事,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关孝章打完电话回来时,便看见柳玉婷脸色不好看,瞅瞅对面的余素贞,怀疑余素贞对柳玉婷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得罪了柳玉婷。

面色不善,“柳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如果不满意朝我说。”

丈夫护柳玉婷心切,认定柳玉婷受了委屈,余素贞气得手直抖,

关琼枝对父亲失望,冷眼看着父亲,“母亲的性情父亲很清楚,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母亲很不公平。”

关孝章一时语塞,女儿对父亲指责,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颜面,自己方才的话确实说急了。

柳玉婷拎起皮包,赌气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踩着细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关孝章在身后说了句,“我送你!”

柳玉婷头也不回,当着人,尤其还有女儿和侄子在场,柳玉婷不给他留面子,关孝章心中不悦,没有跟出去。

关琼枝继续吃蛋糕,今晚的蛋糕特别香甜。

“不晚,她们也刚到。”关孝章体贴地接过年轻小姐的手提包。

朝余素贞介绍说;“这位是柳小姐,电影演员。”

对柳小姐说;“这位是……”顿了一下,“我妻子。”

柳小姐听见妻子二字时,眉心微蹙,瞬间笑容灿烂,“很高兴见到关太太。”

出于礼貌,余素贞点点头,关琼枝感觉到坐在身边的母亲身子轻微地颤抖,在桌下握住母亲的手,余素贞冷静下来,以她的教养不能失态。

场面有点尴尬,关孝章招呼听差的,点餐。

距离近,餐厅灯光明亮,对面坐,关琼枝看得很清楚,柳玉婷化了淡妆,妆容精致,显然用心了,极出挑,没有风尘的味道,清纯干净。

关孝章什么女人没见过,家里两位姨太太,妩媚风流,柳玉婷这样身世清白,念过书的,很合关孝章的胃口,

关孝章又介绍关平生,“这是我侄子,我大哥的儿子。”紧接着介绍关琼枝,“这是我女儿。”

柳玉婷看着关平生,得体地笑说;“关少爷年轻英俊。”

打量关琼枝,“关小姐年纪轻,穿戴得体,很有品位。”

暗讽余素贞过时的打扮,老旧不合时宜。

关平生拧眉,叔父明显让婶娘难堪,他无法认同叔父的做法。

母亲受这个女人欺负,关琼枝最不能忍受,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我听说城里从事不光彩职业的女人穿戴时髦,为了掏空男人的钱袋。”

大清亡了没几年,时下人把演员跟唱戏的划等号,地位卑微下九流,就像关老太爷这种前清遗老遗少,思想守旧,顽固不化,瞧不起演员,看成风尘女。

柳玉婷聪慧,自然听出小姑娘话里贬损她的意思,脸一阵红一阵白,对号入座,跟小姑娘争辩,小姑娘伶牙俐齿,显然自讨没趣,自打耳光,轻吁了一口气,生生咽下。

当差的站在一旁,关孝章点餐,“来两份七分熟的牛排,红菜汤……”

问对面的三个人,“你们吃什么,自己点。”

关孝章点了自己和柳玉婷的,两人都是七分熟的牛排,显然经常出来吃饭,口味比较熟悉。

关平生点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余素贞没吃过西餐,关琼枝代母亲点,“来两份全熟的。”

不习惯使用刀叉,全熟的不至于切着吃力,让对面女人看笑话。

柳玉婷没吃东西,倒先吃了气。

这时,有三位太太小姐和两位先生进门,经过她们这一桌,其中一位摩登,一身洋货的小姐跟柳玉婷认识,打招呼,“密斯柳,你跟关老板来用餐。”

柳玉婷跟她寒暄几句,三个女人目光看向余素贞,像看怪物似的,两位太太低声耳语,不时漂着余素贞,大概是嘲笑关素贞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