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钧文这次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熬到李太傅告假,本以为能畅快一段日子,没想到还有三只大老虎等着,选谁不好,偏偏选这三个人,此三人是朝廷里出了名的难说话!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白钧文叫苦不迭。
“父皇如此安排,正合本宫心意。”太子妃平日里骄纵儿子,但在正事上绝不含糊,她心知儿子不高兴,便柔声劝道:“你也该体谅你皇爷爷的一片心意,莫要叫他失望!”
白钧文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太子妃叹道:“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会儿,你们好生伺候着吧。”
白钧文一日心情几经跌宕,几乎气绝。与他一样一日内精神备受折磨的,还有泰安侯府西院的纪云闲,只不过前一个结局是苦的,后一个是甜的。
纪云闲仰面躺在床上发呆,嘴角噙着笑,一动也不动。
如柳打趣道:“本来要两三个月的时间,现在缩短成一个月,莫不是皇上也听到了小姐的心声?”
纪云闲侧躺过来,脸朝外看着如柳,更正道:“不是他听到了,而是‘他’!”是白子秋。
如柳听得一头雾水,雨青笑道:“小姐的心思,哪轮到你瞎猜?”
如柳煞有介事地道:“该猜还是要猜的,我猜小姐这会儿想吃桔子,我去给小姐剥桔子吃去。”
用过午膳,罗氏与纪文敬、纪文海相继过来贺喜,说笑闲聊间一下午时光就很快过去了。
夜里,雨青刚熄了灯,就看到窗台上缓缓飘落一朵小小的白色梅花,现在的季节梅花不可能会开,雨青捻起那朵梅花,是一朵绢做的假花,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雨青拿去给如柳看,如柳会意,二人起身便出门去了。
床上的纪云闲根本没有睡着,见她二人一声不吭地都出去了,有些纳闷,掀开被子,下了床,趿拉着鞋往门口走去……
黑暗中,手腕忽然被人捉住,身子被手上的力量一带,直撞向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纪云闲大惊,正要大喊,嘴却被人捂住,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别叫,是我!”
纪云闲睁着大眼抬头看去,修长的眼眉,高挺的鼻梁,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眸正看向自己,不是白子秋是谁!
纪云闲双手握住覆在唇上的手,那手指却微微一勾,将她两只手都紧紧握在手中。
“你怎么来了?”纪云闲悄声问道。
“想你,就来了。”白子秋放开她的手,轻抚上她的背,把她推向自己怀里,抬起另一只手,手指微曲,摩挲着她的脸颊。
纪云闲看了看开着的窗:“你跳窗进来的?”
白子秋摇了摇头,附到她耳朵旁,柔声道:“我呀……从你心里跳出来的。”
“父皇,儿臣尝闻舅舅提及泰安侯之女纪云闲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儿臣倾心已久,故而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不用走到赐婚这一步的,他原也不想如此,可当他早上见到太子妃的车辇时,他眉心一紧,想也没想便调转马头进宫面圣,他绝不允许这件事出任何岔子。
诚武帝难得听到瑞王说自己倾慕某位姑娘,嘴角不由弯起了一个弧度,要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可不容易,看来这一个月的软禁还是有效果的,而且定国公的任务完成的不错,是该好好赏一赏。
“难得你向朕开这个口。”诚武帝乐开了花,正欲下旨,忽然心念一转,问道:“别家的姑娘有没有看上的,朕一块儿赐给你?”
白子秋道:“儿臣心中唯有此人而已,旁人便懒得多看了。”
诚武帝念叨着:“你这铁树二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开一次花,还只开一朵。”
白子秋亲眼看着拟好了旨,眉心才稍稍舒展开来,唇角微微勾起,一行礼便又开口道:“儿臣还有一事相禀。”
“讲。”
“儿臣这一个月在家中静思己过,钧文怕儿臣烦闷,时常会来看望儿臣,我二人叔侄情深,儿臣亦时常替钧文担忧,每每思之钧文功课,颇感忧心。”
讲到此,白子秋面露忧虑之色,长长叹了口气,又道:“然则李太傅年事已高,纵然满腹经纶,恐怕也精力不足,更兼钧文偶尔任性贪玩,李太傅专心教学已是辛苦,又何来精力去约束钧文的贪玩之性呢?”
诚武帝听之,叹息道:“你所说的,朕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眼下也无合适人选。”
“父皇,儿臣已为钧文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讲来听听。”
“李太傅之子李翰林,较之其父,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况且正值壮年,身强体健,真是最合适的人选。除此之外,大学士张居修,少詹事郭孝儒,皆是博古通今,亦可一同教授钧文学习。如此,方可采众人之长,补己之短也。有此三位贤师,再加一二伴读于左右,日后钧文必定大有增益。”白子秋说完,面容恳切地等着诚武帝发话。
诚武帝对他这一提议赞不绝口,当下便下令召此三人一同觐见。
白子秋自大殿出来时,便觉心情畅快,一扫进宫时的抑郁心情,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
太子妃回到东宫,便去找儿子,听闻儿子在书房,因怕打扰儿子读书,便不许丫鬟通报。谁知她刚进书房,就看见自己儿子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书往屁股底下塞,见不得人的书,必定不是什么好书。
白钧文把书压好,脸上堆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母妃回来了?”说完,瞪了左右宫女一眼:“你们也是,干杵在这做什么?母妃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太子妃阴着脸走到白钧文面前,厉声道:“起来!”
白钧文笑笑道:“母妃怎么脸色不太好啊,谁惹我的母妃生气了?孩儿绝饶不了他。”
太子妃一手指戳到了儿子的头上:“你呀,就不学点好?”转头看到了桌上散落的一堆书,皆是些志怪传奇之类的,顺手拿起了一本,疑惑道:“你最近怎么对妖鬼精怪感兴趣了?”
白钧文连忙把书从母妃手里夺了下来,刚才一着急,只顾着藏手里的书了,倒把这一桌子的杂书忘记了,他连忙把书拢起来,塞到柜子里。
太子妃捡起椅子上方才被他压在屁股下的那一本,扬了扬道:“还有这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