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湖畔听琴

白子秋定定地看着云鸢,直看得云鸢额头上流下了汗珠。

“去打发她走。”白子秋仿若没听到她说话,又低头专心作起画来了。

云鸢泄了气,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只怕自己这一通话已然得罪了王爷,她不敢再多言,只能领了命退出书房。

在她就要离开书房之际,忽听王爷说道:“你方才说的,再寻几只猫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

云鸢眼前一亮,连忙回头问道:“王爷要把此猫送回去了?”

“再寻一只差不多的,给怡情楼的人送去。”白子秋淡淡的道。

“啊?”云鸢还以为王爷回心转意了,没想好还是老样子。

“啊什么?办事去吧。”白子秋依旧是连头都未抬。

云鸢从书房出来,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本想让王爷把那小白猫送回去,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还提王爷解决了问题,这下如果怡情楼再来人要猫,那就是自己没有把事办好。

云鸢伸出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让你多嘴!这下好了,给自己揽了这么个差事。”

前面红芷在偏厅等着,这眼下往哪找猫去?只能这次先糊弄过去了。

云鸢回到偏厅时,红芷正立在桌旁看墙上的书画,转身见云鸢回来,往她身后看去,却是只有云鸢一个人,于是问道:“王爷呢?”

云鸢只能笑了:“红芷姑娘,真是不巧了。我方才以为王爷在府里呢,没想到原是一早就出去了。你们怡情楼那只猫,王爷喜欢得紧,出府的时候就带着一同出去了,现在恰好都不在府里,到让姑娘白等了。”

“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事,等一下倒也无妨。”红芷又问道,“只是不知……王爷几时能回?”

云鸢看了看天,皱眉思索道:“这个也说不好,有时候当天就回来了,有时候又几天不回,王爷去哪、做什么、去多长时间这类事情,肯定不会讲与我们下人听,依我看都到这个时辰了,王爷是不会回了。”

“哦。”红芷垂了眼眸。

云鸢看红芷有些落寞,她心里也不大好意思,毕竟让人家等了这么长时间,又要无功而返,正要开口致歉,却见红芷笑着走了过来。

红芷走到云鸢面前,拉起了她的手,笑道:“这位姐姐,你也知道,那猫是我们赛妈妈顶喜欢的一只猫,那日从我手里落了水,妈妈训了我好一顿呢!我也没别的想法,只想着王爷救了那猫的命,就如同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想着一来把猫带回去,二来亲自向王爷致谢。”

“红芷姑娘太客气了。”云鸢道。

红芷笑道:“只是不知道王爷何时回来,若姐姐哪日想到红芷了,能差个人告诉红芷一声,红芷必定感激不尽!”说罢,把云鸢的手轻轻地拍了一拍。

待红芷抽回手去,云鸢才发现手心里多了一锭银子,轻轻掂量了一下,足有二两。

原本王爷的意思就是想把此事糊弄过去,云鸢握着这锭银子心里不是滋味,想把钱还回去,谁料她刚抬起手,红芷就突然道:“呀!这什么时辰了,我突然想起来妈妈让我去买匹缎子,差点给忘了,这要是回去晚了,又要挨骂了。这位姐姐,红芷就先去了,恕红芷鲁莽了。”说罢,不等云鸢开口,就匆匆出了偏厅,随着引路丫鬟出府去了。

云鸢看着手里的银子,只能空叹了一口气。

水云闲自从去了王府,才知道什么叫做锦衣玉食,吃的喝的用的,不知比怡情楼强多少,水云闲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在王府享受了几天,就再也不想回怡情楼了。

“你这吃饱喝足了想往哪去?”水云闲正想溜出去玩玩,身后传来了白子秋的声音。不等她回头,就发现自己被白子秋给抱了起来:“想去哪?我带你去。”

白子秋抱着水云闲在府里闲逛,走到一处岔路口,白子秋道:“东边有一片湖,湖边有假山可玩,西边是一处花园,有百花可赏,你要去哪边?”

水云闲觉得这个王爷好奇怪,从她来王府开始,只要没人的时候就开始对她说话,简直不把她当猫看。

水云闲低头舔着爪,仿佛听不懂一般。

“你不必在本王面前装……”话刚说出口,白子秋觉得自己又在说废话,这猫掩耳盗铃的能力非同一般。白子秋忽而嘴角一勾,语调一转,阴测测地道:“若是哪里都不想去,晚上你就住西角楼吧。西角楼那边老鼠不少,够你饱餐一顿了。”

老……老鼠?!水云闲一想到灰不溜秋的老鼠,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她偷偷看了白子秋一眼,那脸阴的可怕,水云闲有点怂了,用自己的肉垫子悄悄拍了拍他的胸,又指了指东边。

白子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抱着水云闲往东去了。

一路上水云闲的心都在突突跳,他怎么不说话?他笑得……似乎很阴险啊……

往东走了百余步,果然有一湖,湖边有一凉亭,亭外有一洒扫丫鬟正在打理亭边的花草。

“取我的琴来。”

“是。”丫鬟领了命,匆匆去了。

白子秋抱着水云闲进了凉亭,凉亭里有一石桌,白子秋不坐,径自走到了亭外的台子上,那台子直伸到湖面上,站在此处上往远看去,湖光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景色如何?喜欢吗?”白子秋柔声问道。

水云闲弱弱地点了点头。

白子秋似乎很满意,手指一下一下抚着她的猫背。水云闲很是舒意,垂下耳朵蹭了蹭他的手。

“为何你会听懂人话?”白子秋像是在问怀里的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水云闲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喵”了一声,以示回应。

云鸢带着一队丫鬟们往这边走来,到了凉亭,向王爷福了福身,吩咐着身后的丫鬟摆琴。

水云闲纳闷,摆个琴而已,至于这么多人吗,有什么好张罗的。她从白子秋的臂弯里探出头来,惊得呆愣在那……

这等摆琴的阵势她是没见过的,先是石桌上铺上了一层石青色烟水纱,石凳上都罩上了裹着软棉垫子的锦罩,凉亭四个角分别放了四个香囊,云鸢从自己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了熏香,放在金丝镂空莲花香炉里,燃起了袅袅的烟。待放好了香炉,这才取出琴来放在了香炉后面。

一切收拾完毕,最后一个丫鬟手里还拿着一个提篮,提篮约有成人手臂那么长,四周都缠着软纱,里面放着鹅绒垫子。云鸢看着这个提篮,犯了难,只能上前问道:“王爷,这个提篮……”

“放桌上。”

云鸢依言把提篮放在了桌上,白子秋道:“远远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