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嘉宾在牢中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闻言仅是眉头紧锁却并未太过震惊,又望向次子微微点头道:“此事你倒也办得妥当,越早走越好。只是准格尔部相距甚远,不知途中会不会再生枝节。”
梁修行道:“爹,我们不去准格尔,只往察哈尔去,仅二百多里。”
“糊涂!”梁嘉宾立刻瞪圆了眼睛,差点儿抬手给他一耳光,“察哈尔现已归顺朝廷,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快,趁还来得及,让他们转去鄂尔多斯方向,眼下只有漠西蒙古还算不服建州……”
“爹莫急,儿子让大家去苏尼特部也是有把握的。”梁修行遂将自己的南京之行详细说了一遍,“若非朱琳渼帮忙,儿子根本凑不出一百六十万两赎您和大哥。儿子思量,他既能有办法能助你们脱险,这漠南多半也去得。
“此外,这几日还有南明锦衣卫前来相助,否则咱们家这近百口以及二百多名下人,怕是很难不惊动朝廷便能离去。”
梁嘉宾闻言愣了半晌,心中总觉得上了朱琳渼的当,但眼下的局面,除了他给指的这条路,似乎也再无其他办法了。
梁修行一旁催促,“爹,大哥,你们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咱们便赶紧出城。”
……
察哈尔草原。
苏尼特部。
滕继特解完了小便,用力抖了抖,转头对腾继思道:“大哥,汉人多狡诈,这仍是算计着让我们和满人交兵,他们好从中渔利。
“如今多尔衮几乎减光了我们的税贡,又封了您做多罗郡王,我们可不能再为汉人刀头舔血了。”
腾继思慢吞吞地整了整裤子,犹豫道:“可那姓木的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前番欲投车臣汗,眼下却又重归满清,车臣部定会对我们心怀不满。
“如今喀尔喀三部可是竖起黄金家族大棋,自称蒙古共主,我看他们的动向,可能很快就要南下土默特。再往后,他们定会以黄金家族名义要我们臣服。”
沈维炳大惊失色,急道:“诸葛将军,定是有什么误会!那人我真的救出来了!”
“我知道。”诸葛阳冷笑一声,“先前正因姓梁的还未获救,故而到了此时才来擒你。”
沈维炳即使再蠢,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李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与何腾蛟见面,只是利用自己捞出梁嘉宾而已。
他也顾不得细想为何李过、高一功会为一个商贾大动干戈了,眼下已是自身难保。他立刻挣扎嘶喊,“放开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唔……”
随即便有士卒将破布塞进他嘴里,再紧紧绑缚手脚,押往荆州而去。
高崧又令人在附近仔细搜了一遍,确认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收队离去。
诸葛阳驱马与高崧并排而行,心情似乎很是不错,“高将军,前一阵你说朝廷要拨军器给我们,末将只当定是些破烂货,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前日东西运来后,我打开一看,嘿!那简直……”
他一介武夫,半天没想到合适的词,最后憋出一句,“简直比我的小儿子还让人喜欢!
“清一色的精制棉甲,比我身上那件都不差多少!还有那火铳,十一钱的大铳,十一钱啊!他娘的,八十步外都能射穿一寸厚的木板!这东西搁以前简直要当炮用……
“对了,军饷也运来了,整整两万五千两,足色银!”
他直说得眉飞色舞,“辅政王殿下真是大手笔!早知如此,咱们当初就不该一直窝在湖广,说不定还能赶上南京大捷……”
高崧点头道:“是啊,忠贞营在何腾蛟手下死了多少弟兄,却过得苦不堪言。”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不过还来得及,朝廷在湖广就快要有大动作了。据说近来四川、江西、广西方向都有调动,虽不知具体要干什么,但咱们忠贞营应是其中关键!”
“好啊!总算熬到出头之日了!”
两人又兴高采烈地聊了一阵,诸葛阳瞥向沈维炳,“高将军,这厮怎么处置?要不我帮你一刀砍了吧。”
“不成,”高崧忙阻止道,“留此人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