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点头道:“那黄阁老便尽早动身吧。”
“殿下珍重,老臣告辞。”
待黄道周车驾远去,朱琳渼却忽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这才发现自己方才与黄大学士反复啰嗦,其实是潜意识里想拖延些时间罢了。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吩咐石霖道:“备车,去常府街。”
因着甄真身上有伤,不宜走得太快,故而次日才抵达南京,木芷晴则提前帮她在常府街布置了一处宅子用来养伤。
朱琳渼昨日已听木芷晴说了慈山之后的事情,自是知道甄真下榻之地。待他车马停在常府街那座精致小院外,他下得车来又踌躇半晌,终是迈步上前,抬手敲门。
叩叩叩。
紫露推开院门,见是朱琳渼,忙欠身施礼道:“拜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后者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嗯,我找甄将军说些话。”
“是。”紫露忙将他引至后院一间屋外,又轻推开门,朝里面唤道:“小姐,辅政王殿下来了。”而后向旁侧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一同退开。
朱琳渼随即挑帘进了屋里,见甄真挣扎着要起身要施礼,忙快步上前,虚扶住她,“甄将军重伤未愈,切莫多礼。”
他取过一把椅子坐在床旁,想了片刻才开口道:“虽说你此次阵斩勒克德浑,又俘毙他所率三千虏贼,算是立了大功,但你仍是擅自离营,目无军纪……”
慈山之战,在击溃勒克德浑伏兵之后,木芷晴又想起甄真曾说亲见勒克德浑跑入山中,于是便令人进山搜索,果然遇到此贼。一番激战过后,勒克德浑被一名龙卫军亲兵的米尼弹射穿了脖子。
“殿下教训得是。”甄真低头道,“军令如山,是属下僭越了。殿下如何惩罚,我都毫无怨言。”
甄真说完此话,房间里的空气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木芷晴见朱琳渼心情不错,随即莞尔道:“说了半晌公事,我这儿还有件私事要与殿下说道。”
“私事?”朱琳渼一脸“我明白”的表情,轻刮她的鼻尖,宠溺地笑道,“可是要说咱们的婚事?是不是等不及想早点儿嫁给我了,要么,咱们把婚期提前吧?”
木芷晴的俏脸早已红得不能再红了,转身跺了跺脚,佯嗔道:“谁、谁等不及了?”
朱琳渼忙又绕到她面前,赔笑道:“好了,是我,是我等不及了,就想着木二小姐快点儿嫁给我做王妃呢!”
木芷晴扑哧笑出声,在他胸口轻捶了一拳,“看你还敢瞎说。人家是真的有件重要事与你说。”
朱琳渼收去嬉笑之色,“什么事?”
“是关于真妹妹的。”
“真妹妹?还有假妹妹吗?”
“不是了,是甄真,甄将军!”
“甄真?”强烈的“求生欲”令朱琳渼毫不犹豫道,“可是甄将军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放心,我对她绝无半点儿女私情,此心日月可鉴!”
木芷晴却笑道:“殿下对芷晴的心意……我怎能不知?只是真妹妹对你也是情深似海,令人动容。”
“情深……似海?”朱琳渼狐疑地眯起双眼,“那,你就不吃醋?”
“其实有一点点……”木芷晴抿嘴点了点头,“但我也明白,殿下不只是我一人的夫君,更是天下万民的守护神。
“所以,只要是对殿下有益的事,芷晴都会乐见其成。
“真妹妹对殿下一片深情,甄家又富甲一方,若你纳她做侧妃,不论对你还是对社稷都有所裨益……”
朱琳渼乃是现代人思维模式,此前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忽听“纳侧妃”几个字,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但又想到这在明代乃是稀松平常之事,却也只能佯作泰然处之。
当年宫斗剧热播,他也扫过几眼,深知后宫倾轧的恐怖,于是握住木芷晴的手,摇头道:“我实话跟你说,我本意是想效仿孝宗皇帝,后宫只有张皇后一人,从未想过纳侧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