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禄便是反应再迟钝,此时也明白是敌军袭击——勒克德浑便是对他再不满,也不可能用大炮轰他!
他瞪着惊惧的双眼朝四周张望,就见大片火把光亮自南面快速而来,密密麻麻最少也有上万人!
“快,传令!”他一把拉过卜从善,“传令!”
“将军,属下正听着那……”
“令、令……”张天禄一头冷汗,却再说不出一言。夜间本就不易调度大军,他的人刚才又在急行军,队伍前后拉了有二里以上,这片刻间无论他下达什么军令,恐怕也难以施行。
就在他慌神的工夫,龙卫军以重骑兵为首,骠骑兵随后,形成两个楔形冲锋阵,从东南侧毫不犹豫地切入了清军队中。
同时,所有八百名龙骑兵和三百骠骑兵迅速绕至张天禄所部的西侧。龙骑兵立刻下马排成步兵线列,将敌军继续西去的道路堵死。而骠骑兵便在线列左翼结阵,准备随时策应。
炮兵则如同不要命一般,直接顶在距离敌军三百多步的地方,聚成一个半弧阵型。所有六磅及以上的大炮全部装填葡萄弹,而六磅炮和佛郎机炮仍用实心弹,皆以最大射速发射。
清军为行军方便,几乎人手一支火把,此时却成了最显眼的目标。龙卫军和破虏营共有各种口径的红夷炮六十门,佛朗机炮五十五门,一次齐射能射出六十多枚实心弹,以及由五十多门红夷炮所喷吐而出的铺天盖地的散弹。
明军炮兵阵地上闪动一次火光,虏军阵中就会有一大片火把被崩得四处飞落。
三百步这么近的距离上,用散弹连续攒射,这效果简直就如同一头巨象在遍地的蚂蚁堆中跳舞,密如铁网的弹雨就是那象蹄,每次踏落而下,至少都会有三四百虏兵化为齑粉。
朱琳渼的参谋会议在事先估算得很准,夜色之下,建虏突遭袭击,短时间内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故而清军眼睁睁地看着上百门大炮就在不远处连番射击,却始终无人上前攻袭。
直到负责掩护炮营的步兵一营和猎兵营赶到炮兵阵地,陈雄飞已指挥炮手们击毙了不下三千敌兵。
在此之前,两支骑兵队伍已穿透了建虏军阵,在身后留下两条铺满清军尸体的“通道”。整个清军队伍随即被切成了大小不等的三块,他们本来就因骤然遇袭而难以统一调度,这下相互之间的联系又被斩断,更是彻底乱作了一团。
句容城南。
各营营总先后至余新处,禀报人数清点已毕,后者又报给朱琳渼。
“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已过寅时。”
朱琳渼点了点头,“让大家先吃点儿干粮,好好休息。明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是!”
余新刚离去不久,句容城东便有火光连续闪动三下。
石霖见状立时心中一跳,忙指着火光向朱琳渼示意,“大人,有急情!”
由于是伏击,距离建虏又极近,故而即便有紧急军情也不能鸣哨示警。
显然其他军官也看到了火光,纷纷低声命令所部人马准备战斗。士兵们则迅速丢下刚吃了几口的干粮,摸黑完成列队。
很快,有骠骑兵纵马而来,胯下军马的马蹄踏在地上噗噗闷响,显然是用厚布包裹,却也导致速度较慢。
那骑兵好半天才找到朱琳渼所在,拱手低声道:“报,北侧驿道上探到大队虏贼,正疾朝应天府方向而去。”
“大队虏贼?”朱琳渼眉头一皱,“有多少人?”
“回大人,夜间难视,具体数量不详,但必在万人以上。”
以十七世纪的条件,夜间侦查绝对是门大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