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这位官爷,您里面请。”
随着店伙计唱喏,众人轰然散去,却多奔回家中吩咐亲戚朋友躲避战火。而包阳安则迅速转去下一处散播“流言”。
仅一两天时间,明军兵临城下的消息便传至北京街头巷尾。倒不是应策官们效率高,凭他们十多人,就算累死也传不了这么快。
消息却多是小商贩散出去的。自从明军攻破直沽以来,北京城中私下贩卖假发、汉服甚至崇祯牌位的商贩可是发了一笔横财。
为了扩大销量,他们将应策官那里听到的消息到处散播,甚至更进一步添油加醋,明军人数被他们一路“飙升”至二三十万。
在此大战将至的气氛影响下,城中不少百姓出门前都是内穿汉服,怀揣假发,随时等着恭迎明军。更是有数万人在近两天内离城避战而去。
多尔衮那边得人禀报北京城乱象,当下便是大怒,一面让人缉拿散布流言者,一面下令严查城门,未得官府门条者禁止出城。
当日,城中有上千人因“流言惑民”被捕,而更多的人聚在城门附近等待出城,粮价则在奸商囤积居奇下扶摇直上,这一切更坐实了明军即将攻城的消息,整个北京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四两拨千斤,明军仅用了千余人,便在建虏首都搅出了如此大的风浪,这便是舆论战和心理战的威力!
虽然乱象随着明军撤出大沽,在半个多月后逐渐消失,但北京城中已远不如往日那般热闹,甚至牵连清廷税收、征兵等都较以前困难了许多。
而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民间抗清组织却受此激励,又纷纷开始活动起来……
就在北京乱成一锅粥的同时,大明水师远征军已由渤海北部的盖州卫,也就是后世的营口港驶入三岔河,继而北入浑河。最终水师步军七百名士兵在沈阳西南不足百里的长滩附近登岸。
只是由于浑河水深太浅,仅有七十吨一下的小船便于驶入,登陆部队却无法得到战船支援。
张高文刚一回府,便将他夫人拉到了屋中,返身关好屋门,正色道:“明军已近北京,咱们得早作打算。”
“明军?”他老婆大惊,“来了多少人?”
“虽仅有数千人,但有了这头一次便会有二次、三次。”张高文在回家的路上就想起当年后金不断袭扰北京的情形,最初也只是数千人,后面就越来越多,直到最终入主北京。
张夫人慌道:“当初让你早点出仕,你偏要装清高,硬是在家白等一年。这好容易想通了,薙了发又花出大把银子,才刚混个给事中,椅子还没坐热,明军便又打回来了……哎,我怎就这么命苦呢?”
张高文无奈叹口气,“现在莫说这些,你让下人速速收拾东西,先与我娘出得城去,去往……”
他说到这里,却又觉若是明军攻来,便是乡下亦不安全,自己既已降清,想再重做明臣也断无可能。
思来想去,他发现只有北出关外为宜,毕竟那里是满人龙兴之地,他们必会拼死守住那里,加之离中原战场又远,当最为安全。
“我这就想办法送你们去沈,不,盛京附近落脚。”
说干就干,他当即准备了银子,便去走谭拜的路子。他本人是汉军旗籍,且只有数名家人出关而已,谭拜收了钱便很爽快地帮了他这个忙。
两日后,张家值钱家当装满了三辆马车,经抚宁直往山海关而去……
“还是早作准备把。明军攻破天津,大批人马直往北京而来!”北京广安门旁最热闹的酒楼仙蓬楼上,一名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向围在身旁的人道,“据说大军昨日已打下了东篱寨,或许明后天就能抵达城下!”
此人正是宣部设在北京城中十二名应策官之一,名唤包阳安。
有食客偷眼向四周瞧了瞧,见附近皆是汉人,这才小心问道:“包掌柜,到底来了多少明军?”
“具体数量不知,但应该不少。”包阳安故作神秘道,“据说紫禁城大为震动,一连征发六路大军前去阻截!”
多尔衮原本是为了减少城中恐慌,这才没有动用禁军和京营,而是从北京周边调兵,且每一路人马数量都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