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前的水师不同的是,他们的海图极为精致,比例规范,标注清晰,正是朱琳渼结合时下葡萄牙人的海图改进而来。不过他的地理知识已有大半还给了老师,故而这海图绝大部分以后还要靠水师自己来细化。
而郑成功手中则拿着圆规、直尺、竹钢笔,在海图上仔细测量、标注。很快,水师接下来大半日的航行路线,包括作战预案等都被清楚地列了出来,并在随后发到每个船长手中。
得益于朱琳渼主导编写的《水师操练、作战手册》的指导,在这个水师通讯指挥基本靠吼和摇旗的时代,他们这一系列做法至少将船队的效率提高了两成。
……
“将军,果如武大人所言,虏船已在下盘山西南面的小宴村附近停驻。”
下盘山乃是杭州湾中西部的一座大岛,具有数个优良的天然避风港,也有不少百姓在此居住,可助停泊的船只补给、修整。
“好!”阮进闻言大喜,又抬头看了眼天色,阴云密布,根本不见半点儿星光,正是偷袭放火的好时候。
一旁他的副将也点头赞道:“武大人此番真是立下大功一件。他说天色阴沉,夜间虏船必不得行,这便果真停在了下盘山。”
在十七世纪时,夜间航海完全要依靠星辰辨别方位。故而一旦遇上阴天,便只能原地停下,否则闷头乱走一气,次日不知身在何处还是小事,途中撞上礁石那可就十死无生了。
当然,其实武元洲计算得也没那么精确,他只是估计按噶哈手下这些船的速度,天黑时能走到下盘山附近。
于是他途中又根据船队的速度故意寻事拖延一下,正好“调控”船队到了下盘山左近。而后他再向噶哈进言,说下盘山乃是夜泊良地。
苏利对下盘山甚为熟悉,倒也不觉有异,便下令战船皆停在这里过夜。
“提督大人,要末将说,这仗不难打。”刘国轩最先发表意见。
他起初对辅政王殿下将他从龙卫军调至水师还有些不太乐意,直到他看到三百吨的抚州号上那二十多门大炮时,却瞬间被迷住了,从此见人便说“辅政王殿下待我不薄”。
而现在他所搭乘的邵武号更是令他信心十足,继续高声道:“根本无需打探建奴水师所在,我们直往杭州去便是。
“虏贼担心运往萧山的粮草被我们袭劫,必会前来与我决战。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又有这般厉害的战船,”他说着用力拍了拍邵武号的舱壁,“必能一战破敌!”
“刘将军说得没错。直往杭州,或许明日便能收拾了贼船。”章国炫先是点头,而后又道,“只是,虏盘踞钱塘日久,昨日便有水手看到虏贼的哨船在附近出没。怕是敌军已有所防备了。”
“是不宜去杭州。”郑成功也摇头道,“我们的船帆大速疾,但船帆难于转动,加之船体吃水又深,在近岸狭窄处极为吃亏。
“我们临出发前辅政王殿下曾一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莫要与敌在浅窄水域交战。”
靠近陆地之处的海风比较小,且风向多随地形而走,变化不定。这就对可以随意转动的东方式硬帆极为有利,而需要更多风力的盖伦船就会变得移动迟缓了。
而杭州与萧山一带远离大海,江面宽度仅有七八里,已算是比较狭窄了。
章国炫闻言面带愁容道:“若贼军一直缩在杭州附近,便是我们的船吃亏些,却也只得前去硬拼了。”
“这倒不必。”郑成功和施琅几乎一齐道。
前者随即微笑道:“哦?尊侯有何良策?”
“不敢,只是点小伎俩罢了。”施琅道,“我们可先泊于钱塘下游,只待刮西风时,全军逆风入钱塘。待与敌接战,则立刻佯败,顺风顺流速入东侧海湾中,而后返身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