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却摇头道:“那铳已仿成,便是刺了汤若望也于事无补,徒费我大明壮士的性命。
“实则便是虏贼大量使用燧发铳,对我军影响却并不算大。”
他见顾炎武一副不解之色,又解释道:“如今我龙卫军已改用二型猎兵铳为主战火器,其准度、射远皆远超燧发铳。若以二者对射,持猎兵铳者每毙敌十余人,己方也难伤一人。
“此外,欲发挥燧发铳的威力,还需战阵相配合,否则与一支射速较快的鸟铳无异。那高翔若是柯永盛手下,定不会熟悉步兵线列战术。他或是仍以柯永盛战阵授虏,或硬学龙卫军战法,却只得那日交战时看了数眼,必成东施效颦。”
他心道,若清军大量改用莫里斯方阵倒也不错,步兵线列打法最克这种排布密集的阵型,配合线膛铳强大的穿透力,一枪击毙两三个建虏都有可能。
顾炎武这才神色稍缓,点头道:“既殿下早有预备,那属下便放心了。”
“不过,”朱琳渼话锋一转,“这燧发铳怎么也比建虏以往所用的鸟铳威力大了不少,倒是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大量装备。”
他凝神思索了一阵,忽抬头望向顾炎武道:“顾大人,我要送一个人去北京,可能做到?”
“回殿下,应当不难。那姓梁的商贾还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可令其代劳。”
“这便好。”朱琳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们帮建虏点歪‘科技树’。”
“棵什么树?”
“哦,没什么。”朱琳渼又令顾炎武附耳过来,仔细叮嘱了一番,最后道,“若要此计顺利实施,最好有个在虏酋面前说得上话的人,顾大人可有人选?”
顾炎武一愣,摇头道:“殿下恕罪,属下还未得贼高官为内应。”
朱琳渼想了想,道:“你可以试试‘水太冷’。”
“水太冷?”顾炎武疑惑道。
待王来咸与黄宗羲离开,郑广英便紧跟着进了屋。
朱琳渼见是他来了,正好先吩咐了配合黄宗羲整顿盐税之事,而后才问道:“郑都督所来何事?”
“回殿下,属下有两件事要禀呈。”郑广英道,“一是先前殿下吩咐的彻查广东府官吏贪污之事。现属下已查明,香山知县李氏、雍陌总兵张氏、香山市舶司提举魏氏,及其属下三十余人,皆常年收取佛郎机人银钱馈赠,为夷人屡行方便。
“期间佛郎机人漏缴大笔税银,又在澳门大肆修建炮台、墙垒,并置重炮于上。香山县及市舶司对此不闻不问,甚至朝廷派人查视期间,还帮着夷人欺瞒上官。”
虽然朱琳渼早就知道历史上广东地方官勾结葡萄牙人出卖澳门权益之事,但闻言仍是极为气恼,当下冷声道:“证据确凿?”
“回殿下,均人证物证齐备。”
“好。”朱琳渼阴着脸点了点头,“即刻革职,交刑部严办。
“对了,你去刑部知会一声,往后贪污犯官一律依祖制处理,剥皮填草。”
郑广英闻言眼皮一跳,忙垂目拱手,“是!”
朱琳渼又道:“如此看来,福京市舶司应该也不干净,你回头一并查查。”
郑广英随即道:“启禀殿下,实则属下对福京市舶司的情况已有所掌握,只是……其中牵扯诸多天兴府朝臣。”
“哦?”朱琳渼反倒乐了,“那正好,借此机会给我一查到底,我早就想整顿一下朝堂了。
“不过眼下北伐在即,天兴府不宜动静太大。你先搜集证据,等北伐结束了再一起收拾。”
“属下遵命!”
朱琳渼又叮嘱道:“对了,此番查贪要多注意方法。可以找有嫌疑的官员问话,但尽量不要随意缉拿,酷刑就更要避免。拿人、用刑之类多让刑部出面,按章程走。”
历史上每次锦衣卫有大动作,都会搞得人心惶惶,影响朝廷正常运转。他的目标还是想将锦衣卫南镇打造成类似后世“廉政公署”的部门,能持续、专业、有效地打击贪腐,而不是搞出一堆屈打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