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多里。”
“你能紧随那杰至此,说明你与他离开沅江的时间相差无几。”朱琳渼冷声道,“你从沅江到姚安这么长时间,既不攻袭那杰兵马,又未向木家或朝廷示警。你若不是那杰后军,却说说意欲何为?”
“我……”那业既惊又急,却想不出要如何辩解,加上他方才失血过多,又“嗷”一声晕死过去。
那天福见铁证如山,更是吓得紧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木懿也随即跪倒叩拜,悲怒道:“求殿下匡乱扶正,惩治那氏恶徒。”
朱琳渼自然是不会客气。
一则他是要为木芷晴出气。二则木家遭此劫难,也是源自他们倾尽兵力助朝廷平乱导致丽江空虚,他必须有所表示。最后,他也早就想在云、贵推行改土归流,而那家恰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把柄,正可以此开刀。
于是他肃然道:“朝廷刚严令土官之间禁止私斗,那天福便纵子袭略丽江,致使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地方糜烂,那家此罪断不容恕。
“为严典明律,本王将禀奏朝廷,裁撤沅江军民府辖制,改为沅江府。罢黜那天福沅江知府职,另由吏部委派适宜官员。”
那天福吓得浑身战栗,却不敢有丝毫异议。那杰和那业将沅江八成以上的兵马带至姚安,却尽皆没在此处,此刻他便是想和朝廷撕破脸,手里都没有本钱。
朱琳渼继续道:“至于那天福及其下人等,暂圈禁黔国公府,待查明是否牵涉那杰、那业逆举,再由刑部依律处理。”
木懿与身后的木家众人闻言,无不激动再三叩拜称谢——那家经营沅江数百年的基业,便在这只言片语间灰飞烟灭,那氏土司从雄踞云南一方的豪强瞬间变为阶下囚,便是他们有再大的仇怨,如此也都得以偿报。
朱琳渼令人带走那天福等人,又忙扶起木懿,抚慰道:“木大人不必言谢。
“木家乃是大明忠良,此番沙定洲祸乱,木家出力极多。那杰之流却趁机为害丽江,朝廷怎能坐视鼠辈妄为,令忠臣寒心。”
“大人,这便是那杰尸首,”赵士超指向放在身后的肥胖躯体,“请大人过目。”
朱琳渼对那杰厌烦至极,皱眉摆手道:“抬走。”
“是!”
赵士超示意士兵将尸体搬走,又道:“大人,还有一事。据那杰手下供述,其前军刀鸿山部骑兵已过期纳,沿途杀掠甚烈。”
期纳距离丽江不过百里,若这刀鸿山攻入丽江空城,木府恐有不测。朱琳渼望着远处打扫战场、收拢俘虏的士兵,正思索要如何迅速解决这最后一股乱军,便忽闻西南侧隐有喊杀之声。
他从石霖手中接过望远镜观瞧,就见一里外有两队人马正在激战。其中一方仅有三四十人,却个个皆是拼命架势,将另一方的百余人杀得不住后退。
朱琳渼想了想,转身上马,挥手道:“走,去看看。”
待他驰到近前,令亲兵连排开阵势,又朝天放铳,正在激斗的两方这才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停了下来。
石霖至阵前高声道:“辅政王殿下在此,休得放肆!”
他话音甫落,立刻有两人拨开人群一路小跑而来,又在距离朱琳渼三丈外伏身跪倒。
“下官丽江知府木懿,拜见辅政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下官沅江知府那天福,拜见辅政……”
那天福刚说了一半,木懿便指着他怒道:“殿下,那天福纵兵行凶,于丽江府掠杀无算。那杰手下爪牙又一路追杀,下官倚家仆拼死相阻才侥幸得活……”
他说着用力叩首道:“还请殿下为下官主持公道!”
朱琳渼快步上前将他扶起,“木大人莫急,我此来正为那杰逆举。”又问道,“何人追杀于你?”
木懿随即愤然讲述一番,朱琳渼这才知道前后经过。原来自那杰兵近丽江,木懿便带了府中仅有的七八十名侍卫去楚雄暂避,途中由木靖书信得知辅政王率军来援,又转头赶来姚安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