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屑得扫了眼周围小土司,傲然道:“粮饷之事亦不敢让朝廷费心,左家自行筹备。”左氏在云南土司中实力可排前三,更看重的是能立功得封官爵,些许钱粮自不在话下。
既然左家站了出来,武定凤氏和新平李氏也不愿落了下风,跟着便表示要出兵三千和四千。
朱琳渼微笑着心中默算,如此一来,连同最早出兵的木家,各地土司组成的讨逆大军已有三万五千以上。
再加上龙在田和杨畏知所部,至少可以调动五万多兵力围死佴革龙,若有必要,驻防昆明的贵州兵还能再分七八千人过来。
眼下沙定洲手中兵力已不超过一万,可以说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而且朱琳渼还掌握有李定国攻破佴革龙的秘诀——断水。这五万多大军甚至连打都不用打,只用耗上几个月,沙定洲便只得下山投降。
与众土司踊跃的态度不同,此时在后排的角落里,一名方脸青衫的男子垂首不语。他脸色阴沉,心中震惊不已,这辅政王端的有一套,竟三言两语间便令一盘散沙的土司们同仇敌忾,照此情形下去总府大人必大难临头。
他正要转身往军营外去,便见六七人在官军簇拥下快步而来。他对为首的微胖男子甚为熟悉,当下便是大惊,“沙定海?”
沙定海昂首阔步走到朱琳渼面前,跪倒施礼,“下官拜见辅政王殿下。”
待朱琳渼将他扶起,沙定海又指向身后那些人道:“殿下,这是教化张长寿,这是枯木龙元庆,这是八寨李林……”
旁的土司有听说了朝廷复以沙定海为王弄土司之事,故而见他来此倒还不奇怪,但听到他所说的这些人的名字,却无不瞠目结舌——这些可都是忠于沙定洲的土司,沙定洲作乱,他们从一开始便出兵相助,此时竟会出现在朝廷的军营之中!
等沙定海介绍已毕,随他而来的那些土司一齐伏身跪地,高声道:“犯官见过辅政王殿下,先前糊涂,助贼行逆,还请朝廷责罚。”
朱琳渼笑着示意他们起身,又道:“诸位能弃暗投明实属不易,至于责罚之事,眼下叛军未平,若你们能戴罪立功,此事大可一笔揭过。”
几人忙道:“谢殿下宽宏大量,末将定全力戴罪立功。”
“下官昨日便已将人马撤出佴革龙……”
“下官一定倾力助朝廷平乱……”
朱琳渼又宽慰了他们几句,让他们站入前来议事的土司队伍中,而后赞许地看了沙定海一眼。
眼前来输诚的这几名土司的兵一撤,沙定洲手里又将减少两千多人马。
说实话,他当初让沙定海去策反这些投靠沙定洲的土司时,心中并未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他竟成效斐然。
其实这些土司原本投效的也并非沙定洲本人,而是王弄山沙家。故而沙定海以沙家长子身份前往劝说,加上如今他才是名义上的王弄当家人,当下便有几人产生了动摇。
即至随后木家出兵守住楚雄,以及朝廷大军在临安附近大败沙定洲部,并将铁老虎围在临安城中的消息接连传来,他们心中更是惶惶。
加上沙定海拿了朱琳渼的亲笔信,告诉他们只要反正,朝廷便不追究先前之事,这些人当即便不敢再犹豫,跟随沙定海来到龙卫军军营示忠。
随后又有“热心土司”向这些原沙定洲的人简要说了朝廷恩抚云南的新政,以及众土司聚兵讨伐佴革龙之事。
这几人闻言心中更是庆幸,还好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反正,否则不但朝廷的好处没自己的份,等数万大军开至,小命都难保得住。
而那身着青衫的方脸男子的脸色却愈发阴沉了,双眼不断朝军营外瞄去,心中焦急道,没想到连张、龙、李这几家都要背叛,须得尽快将此处消息通禀总府大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