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隆武朝勤俭节约的程度,先拨给皇帝十万两应该就够朝廷两个月的用度。等攻破南昌城之后,应该还有不少缴获,支撑朝廷到四个月后问题不大。
如此一来,郑芝龙想通过财政手段摆布隆武的计划就必然会破产,朱聿键才能继续西出福建,移驾江西,全盘皆活。
江西这边也得先帮着周转一下,朱琳渼此番算是体验了一把土豪撒钱的感觉,他对杨廷麟道:“这样吧,我先从龙卫军拿出两千石军粮,再加一万两饷银借给杨部堂应急。南昌战事在前,军心稳定也极为关键。”
杨廷麟闻言大喜,深揖到地,“殿下真是救了下官一命,也是救了整个江西啊!下官实在是感激不尽!待朝廷粮饷拨发下来,即刻还予殿下。”
朱琳渼心说户部近来的银子也是我给的,还还什么劲?他之所以说借用,无非是想让杨廷麟省着点花。
杨廷麟又道:“实则也就是此时比较拮据,待江西税银收上来,军饷应甚充足。”
“税银?”朱琳渼问道,“什么税银?”
杨廷麟理所当然道:“江西抵定当是不日之事,届时户部收缴税赋以供国需。”
朱琳渼心中摇头,江西大部被建虏统治了多半年,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且肯定也被清廷收了大量赋税。此时正应休养生息,若再大面积征税,百姓无法过活,难保不会再激生出一个江西李自成来。
不过此事需要隆武点头才有转圜,他也没对杨廷麟出说来。
两人正说着,便听石霖来报,“殿下,张安鞭刑五十已毕。”
朱琳渼点头,对杨廷麟道:“杨部堂,张安此番统兵不严也是罪有应得。不过南昌战事当前,便将其贬黜三级,听参暂用你看如何?”
毕竟张安是杨廷麟的人,处罚他还是征求一下杨部堂的意思,也算给他留了面子。
那五六百人马顿时为之一挫,纷纷勒住马缰。杨廷麟面前如同有道无形的墙一般,所有人马俱被“挡在”他面前五丈开外。
“部堂大人……”
“尔等速速退去,我只当没这回事。否则不光你们,张安也罪同谋逆!”杨廷麟说完,自转身向朱琳渼而去,再没看这些人一眼。
张安的心腹愣了愣,终是叹了口气拨马转回。
杨廷麟走到朱琳渼身侧,眼神示意其他官员回避,而后揖礼道:“还请殿下息怒。”
一旁,马鞭声和张安的闷叫声响彻赣江之畔。
朱琳渼望向杨廷麟,微微皱眉道:“杨部堂可是要为张安说情?”
“殿下误会了。”杨廷麟连连摆手,“这张安罪有应得。殿下做得对,罚得好。”
他顿了一下,看看朱琳渼神色,继续道:“张安乃下官所辖,下官也有驭下不严之罪,回去便马上上表自请己罪。
“说老实话,张安所部干的这些事情下官先前有所耳闻……”
“哦?”朱琳渼望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请容下官一言,”杨廷麟忙道,“下官亦深知百姓之苦,对士卒掠民这些事情也甚觉丢人,数次意欲整治,只是……”
他长叹了口气,“江西乃朝廷重中之重,圣上多次催促下官尽快平复全境,迎驾西出赣州。然,下官手中,”他看了眼万元吉,“仅有些新募之兵,不堪以战。凡有军事,俱依仗招抚张安之六千匪兵,若重手整治,将致江西战局崩坏,负朝廷所望,甚至使江西落入贼手。
“此外朝廷促战甚急,但粮饷却常不济,下官四处筹集义款,也仍是杯水车薪。既要驱虎为战,又无肉饲之,致使虎噬群羊,下官惭愧至极,惭愧至极。
“说来此次张安部下因欠饷两月而于民间劫掠,也和下官近来因皂口战事而未及筹措义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