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泥范的内芯在浇筑铜液时可能会稍微歪一点，在没剥开泥范之前谁都不可能发现这种偏差。很可能费了很大工夫，等炮铸好了之后才知道无法使用。

所以想要制出一门完好的火炮真的需要非常好的运气。

“这个月我们制得红夷重炮一门，还有两门四号弗朗机，还算是不错的。”徐尔路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不知道刚才脱范的这门炮是否能通过试射了。”

朱琳渼看到不远处有七八十名工匠正十分谨慎地制作泥范，还有人将刚制好的泥范拖至一面透风的棚中阴干，他忙对徐尔路道：“先让工匠们，尤其是制范的工匠停下手里的活。”

徐尔路一愣，立刻问道：“殿下这是为何？”旋即想起杨廷麟的吩咐，便立刻让人去通知工匠。

“我们用新工艺铸炮。”朱琳渼神秘地微笑道，“再找几个技术最好的制范工匠来。”

“是，殿下。”

片刻后，朱琳渼、徐尔路和几名工匠聚在一间木棚之中。朱琳渼先开宗明义地说了目标，“我们要用铁模，哦，就是铁范铸炮。只有如此，才可能在二十天之内铸成八门重炮。”

“铁范？”徐尔路和制范工匠面面相觑。

倒是有一名工匠小声道：“俺家乡的铁匠就曾经用铁范制作农具，只是这铸炮……”

“没错。”朱琳渼立刻鼓励道，“道理是相通的。只是大家以前习惯了夷人的泥范工艺，没想到用铁范代替而已。

“用铁范铸造有很多优点，首先便是铁范不像泥范那般只能用一次，铁范制成之后至少可以铸炮五六十次。

“其次铁范不像泥范那般会存水汽，于是铸出来的炮不会有气孔，成品率会非常高。

“另外由于铁范本身光滑平整，所以脱范之后的炮膛也是光滑的，无需打磨炮膛。”

“二十天？”朱由槙心中疑惑，陈州王刚从福京出来不久，哪来这许多重炮？即使他出血本去夷人那里买，而夷人也正好有炮卖他，要想在二十天内从澳门或东番运至赣州也是绝不可能的。

杨廷麟左右没有其他办法，索性将宝都押在陈州王身上了，揖手道：“陈州王仗义为国，下官深感钦佩。有了这些重炮，永宁王和罗川王殿下灭那王得仁定如杀鸡屠狗一般。”

朱由槙一滞，虽觉得哪里不妥，但话赶话之下他又无法改口，于是用力一拍座椅扶手，“那好，若二十天内八门千斤红夷炮备妥，便大军北上吉安府。”

他看向杨廷麟，话锋一转，“但若重炮不到，还望杨部堂莫再贻误军机，当立刻挥师建昌。”

杨廷麟至此也无路可退，用力点头道：“就依永宁王所言！”

看朱由槙和朱由伭转身出了大帐，杨廷麟只觉得心中甚无着落，忙转问朱琳渼：“殿下这炮现在何处？可要下官从旁相助？”

朱琳渼笑道：“还真有事要你帮忙的。”

“殿下请讲，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赣州军器局借我一用。”

杨廷麟亲自同朱琳渼返回军器局，吩咐一众官吏俱由陈州王殿下调遣。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朱琳渼要怎么拿出这八门重炮，一路上他曾多次询问，朱琳渼却笑答“山人自有妙计”。

徐尔路没想到陈州王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更惊讶的是他竟然说要铸炮！

徐尔路带着朱琳渼向军器局深处走去，沿途向他介绍着这里的基本情况，军器局有军匠加普通工匠六百二十人，其中有超过四成专门负责制炮。另有四成负责其他火器，其余工匠制作弓弩火药之类。

然后他又小心地问道：“殿下是要铸什么样的炮？”

“十二磅攻炮。”朱琳渼答道。他对永宁王那样的外行可以随便说些“加农炮”之类的后世名词，但这个徐尔路应该是内行，所以他便用了大明对火炮的标准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