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他们运气不错,所有铅弹都射偏了。
石霖回身牵过坐骑正欲去追,又怕有人对朱琳渼不利,只好点了七八名擅骑术的侍卫,吩咐务必莫教那几人跑了。
头绑白巾的胖子起初见朱琳渼车队前的护卫穿的不是明军衣衫,只当作是举家逃命的商贾士绅之流,是以搬出白莲教名头试图吓退对方。
不料这“商贾”非但没被吓退,片刻间就射杀了自己两个人,不对,是三人,那落马的就算没摔死也肯定跑不脱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距离这么远,怎可能会被火铳射透皮甲,还有那支恐怖的箭,至少得二石的弓才能射这么远,而且一箭中喉!
他听到身后马蹄声越来越急,回头望去,心中又是一惊——这几人骑术了得,刚才还相距九十多步,这转眼间就近了一半左右。
他四下观望,拨马跑入一片林中。
要说这胖子着实有些冤,正好撞上如今大明境内唯一使用颗粒火药和定装弹的一群人。
颗粒火药本来就能提高射程和威力,同时还不易炸膛,于是这些侍卫们纷纷给本该用三钱火药的鸟铳装入三钱药发射。
要知道,号称“清军卧底”的工部,那是惯于贪污、以次充好。他们制出来的铳,平时谁敢不少装个两三成火药使用?等着炸膛变残废吧。
满装颗粒火药,加上定装弹外面的纸皮有减少漏气的效果,所以侍卫就这么轻松打爆了九十步外的皮甲。
只是由于距离太远,命中率根本不能看,否则刚才两轮鸟铳下来,对面哪儿还能有活物?
至于石霖那一箭,他当年在北方战场可是靠手中一张硬弓从小卒一路射到千总,也是靠这手硬弓成为王府侍卫统领。九十多步距离还没到他的最大射程。
有侍卫将那两名惊魂未定的明军带到朱琳渼面前,两人千恩万谢,然后简要述说了情况。
原本汀州北部的民变已基本被控制住了,但半个月前开始,有人打着白莲教的名义在乱民中招募信徒。汀州那边查了一阵,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白莲教的人组织力强又有武器,昨天突然率暴民北上,袭击了毫无准备的清流县。很快便攻下了县衙和巡检司衙门。
这两人便是清流巡检司逃出来报信的,整个清流县的明军也只逃出了他们两个。
由于汀州中南部现下正在闹民变,朱琳渼等人只能尽量自北侧绕过汀州府,计划从古城寨穿过武夷山入江西。
等他们走到宁化县,迎面不时遇到有人扛着大包小包向北奔逃,询问之下才知道,这都是拖家带口逃避暴民的百姓。
一路上只有朱琳渼这队车马始终向南而去,显得格外独特。
待他们路过知县衙门,却见大门紧闭,皂吏们趴在墙头上,手持弓箭、火器警惕地向外张望。
朱琳渼唤过石霖,朝县衙示意,“去问问这儿什么情况。”
“是!”
片刻后石霖返回,说据宁化县的消息,乱民距离此地仅有百里,宁化巡检司的兵马开去了永得平乱。
“永得?”朱琳渼翻开地图,顿时怒道,“永得在宁化县北面,乱民在南。这巡检司是被吓跑了!难怪宁化百姓都在北逃。”
“爷,您看我们眼下要怎么走?”石霖望着朱琳渼问道。
这民乱波及甚广,不知何时才能弹压下去。朱琳渼心中暗忖,若不走古城寨,想要翻越武夷山就只剩北上数百里走资溪到江西建昌一条路。绕路不说,建昌此时在不在大明手里还都不一定。
“离古城寨还有多远?”他问道。
石霖想了想,道:“回爷,还有一百六十多里。”
“此时乱民还在百里之外。”朱琳渼打定主意,指向西南方,“我们加快动作,贴着汀州府边缘走,明天便能入武夷山道。”
“是!”石霖立刻招呼众人上马登车,不惜马力向西南赶路。
车马出了宁化县又走了四五十里,遇到的难民越来越少,却未见有暴民。想来民乱应该还集中在汀州府,众人的紧张感也逐渐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但朱琳渼仍命令侍卫们火铳装好弹药,引火绳不得熄灭,随时准备战斗。
这一措施很快就起到了作用。
天色将暗之时,迎面数骑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