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名武将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若为助守赣州虑,不宜在福京整备操练。”
“那要怎样?”隆武没想到这事会如此啰嗦,没好气道。
“臣以为,若要增援江西,不如将此营拉至赣南整备,就近操练备战。”
此人言毕,绝大多数武将立刻站出来,齐刷刷道:“臣附议。”整朝武将无不投靠郑氏,由此便可见一斑。
“赣南毗邻战场,岂能安心修整?”朱继祚忙迎击道,“且武器辎重补给也不如在福京方便。”
“临战之地方可使士卒不至松懈。至于补给,从赣州杨部堂那就近抽调几车给新营,当甚为便宜。”
又是一阵附议之声。
“世子领军不合祖制。”
“老弱士卒当发放安家银,就地遣散。”
“……”
武将都是郑芝龙的人,而文官虽多半是朱聿键的人,但有不少还在蒙圈,也有一些迂腐之人觉得的确不能违反祖制。一时间,郑氏一党的人明显占了优势。
那些不明就里的官员都暗自纳闷,不过一营兵的小事,怎么搞出如此阵仗。
黄道周始终没有出声,从他听到圣旨要陈王世子练兵开始,便已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朱聿键脸色越来越差,少时,他终于忍不住一把拍在龙椅扶手上,怒道:“朕要北伐你们一个个都不出声,现下练一营兵而已,却都出来聒噪。朕意已决!就由陈王世子在天兴府练兵!”
他转头示意庞天寿,“念下一道旨。”
“咳。”洪旭干咳一声站了出来。
朱聿键扫了他一眼,“忠振伯是要反对吗?”
“哦,臣对此并无异议。”洪旭不紧不慢道,“臣,是要弹劾陈王世子。”
郑渡疑惑道:“不过一营兵力,隆武还想掀起什么波浪?”
“你呀,遇事从不往深处想。”郑芝龙教训道,“我们掌控福建所有军力、钱粮,方有今天的局面。但隆武却有他的大义名分。别看他动作不大,却是要撬动我在福建之根基。”
郑渡不明所以,只能静立聆听。
“虽然眼下福建军令尽出我郑氏。”郑芝龙从小几上拿起块点心掰下一角,“但若皇帝在福建有自己的亲军,定有对我不满之人会转投之。福建军权便会如同这点心,被他一点一点掰下来。”
“这,不至于吧……”郑渡小声嘀咕着。
“不至于?”郑芝龙白了他一眼,“你可知隆武为何要陈王世子去管军器局?军器局是武器库,和诸军多有来往,皇帝是想借此方便勾连对我们有异心的兵将。况且军器局银钱来往甚巨,他还可借此染指财权。若放任不管,怕用不了多久福建就不再是我郑家的福建了。”
“没有父亲扶持,他朱聿键不过是广西的穷藩王!”郑渡怒道,“他若真敢如此,父亲便废了他!”
“不行。”郑芝龙摇头道,“如今各处都拥兵自重,我们以后的敌人不知几何,对付隆武只会削弱我们的实力。”他叹了口气,“当初我就说不应迎立朱聿键,若非二弟执意如此,又怎会有这些麻烦。”
“父亲,那我们要如何应对?”郑渡小心问道。
“只要福建是铁板一块,隆武便搞不出什么花样。”作为一个叱咤大明的超级海盗,郑芝龙很快便有了计较,“不用什么太大的动作……”
说起来朱琳渼倒是高估了郑芝龙一党的眼界,没料到郑氏只一门心思做自己的福建王,觉得谁想伸手动我的地盘我就对付谁,却阴差阳错地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不多时,便有快马带着郑芝龙的密信,连夜赶回天兴府。
忠振伯府。
洪旭将郑芝龙密信看了数遍,心中已有了打算。他本是郑芝龙手下一名海盗头子,郑芝龙拥立朱聿键登基后权倾一时,他便也鸡犬升天,封了忠振伯,自然对郑氏忠心耿耿。
他不敢耽搁,未到清晨便即出府。走到大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唤来一名干瘦老者,问道:“陈王府那艘船现在在哪儿?”
“王府?这……属下即刻去查。”
“记住,务必将其留在福建!”
“是!”
交代完毕,洪旭立刻赶往王忠孝等人处,这是郑芝龙在文官中的人。他动作甚为利索,不多时又转去了福京总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