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学校大礼堂公映的是恐怖片《山村老尸》,对于鬼片重度爱好者的我来说,此片是一定要去看的。下午课间的时候,我美滋滋地跑去别的学院,找到住在隔壁宿舍同样爱看鬼片的小姐妹,俩人一起早早买好了电影票,准备晚上去大礼堂大饱眼福。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自己想都没想地逃了一节马克思主义哲学必修课,拉着那位小姐妹一起跑去大礼堂看那部恐怖电影。大学时代的自由,就在于学习、生活、恋爱可以完全由自己掌控,生活可以选择奋进充实,也可以选择堕落放纵,老师和家长不会再像高中时代那样监督管教自己。于是,逃几节可有可无的课,对大学生来说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一个人要逃课的理由总是很多,或许是主讲老师讲的太差,让人实在不能忍受。或许是头一晚打游戏上网熬夜太晚,次日不能按时起床。或许是要去逛街恋爱打工,无法同时出现在教室。总之,每当有别的自认为重要的事情,让人不想上课的时候,还年轻还未养家糊口,还有权利任性的我们,就会选择逃课来告慰青春。
反正大学里的宗旨,只要逃课、谈恋爱、追星、打游戏所有的娱乐活动,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学习和生活,那就可以放飞自我,绝不会是死的罪过,偏偏逃课那晚的必修课是个例外。
我们主讲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老师,是个非常想结婚但又一直没结婚的大龄妹子,她平时的心情,都和恋爱的顺利程度有关。那阵该人似乎刚好失恋,整个人垂头丧气死气沉沉,对学生们是熟视无睹的放任不管,每次上课几乎有一半人都不会去,我以为那晚也会一样。
但是那天下午,不知道谁去跟校长告了密,说是这位老师不好好上课,校长特意将她一顿训斥。到了晚上,当她出现在讲台上时,状态就像中了邪似的疯癫,非要不依不饶的让大家挨个起立点到,还说点到不在的学生,本学期此门功课必挂科。
按我们大学的规定,若有一门必修课被挂科,就相当于作弊被抓,学生毕业时会拿不到学位证,性质非常严重。当然,一位真正合格的老师,或是真有点专业能力,或是具备为人师表的道德,都不会利用偶尔一次的缺勤去毁掉学生的前途,非要这么做的老师,其自身也一定不是位好老师。
而我,很不幸的撞了这个缺德老师的枪口。更让人郁闷的是,之前在图书馆碰过面的“鬼见愁”赵老师也出现在了课堂上,还光明正大地说要协助必修课老师点名,场面搞的非常隆重。很多人见风头不对,早早将缺勤的朋友叫回了教室,而自己正在非常愉快的看电影,等发觉有一堆未接来电时,必修课的点名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看到玲玲的报信短信,自己吓的魂都快要掉了,撒腿就拼命往教室里跑。当上气不接下气的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我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上必修课的大教室,前后两个门都已被人反锁,注定进不去。
自己掂着脚,焦急的往门缝里瞧,听到里面被点到的名字越来越靠近自己,心都快要跳出胸膛,眼前已经飘过一幅幅无脸见爹娘,毕业没有毕业证的悲惨画面。就在认定肯定没戏的时候,一个人影堵住了大门的门缝,反锁的教室前门突然被人打开。
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林桦,就像帅气的救世主般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一脸严肃的小声对我说:跟着我进去,你什么都别说,一切听我解释,这次你闯大祸了!
此时此刻,自己没有别的选择,虽然知道跟他一起进教室的后果,但是为了能保住学位证,为了能不挂必修课,便强性迈出发抖的双腿,低着头咬着牙跟在他后面,走进了教室。估计我俩当时的状态,就像两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英雄,一前一后,走进宛如刑场般鸦雀无声的大教室。
一只脚刚踏进教室,瞬间,就看到教室里所有人都在扭头盯着我俩瞧。那些目光恨不得生吞了自己,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憎恨、怀疑、关切和好奇,它们汇总交织起来,就像幻化出了一根根利箭,射的自己骨头缝子都疼。一直默默无闻的自己,对于那种成为焦点和关注而带来的压迫感和紧张感无所适从,只会低着头慌不择路的往前冲,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眼前的林桦身上。
“赵老师,李老师,你看我女朋友又头晕了!她刚才身体忽然不舒服,就去校医院开药,您说要点名,就马上把人叫回来了,这不算缺勤吧?您继续点名,我扶她坐下!”
林桦话音刚落,整个教室里炸了锅,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自己耳朵边全是各种评论的声音,内容让人听得胆战心惊。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很坦然地扶起自己,完全无视别人的议论,径直去找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