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朋友,不过,我们山溪省、西京市,已经对乾通公司的情况高度关注,早就在暗中调查,并且很快就会出重拳!今天这个行为完全和省委、市委以及相关部门无关,纯属我江枫个人意愿,是我年轻气盛,忍不住、沉不下心,才会搞出这样大的乱子…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很后悔,其实也许上面执法部门早就做好一举端掉乾通犯罪集团的方案,只是因为需要安排一个更合适的时机,才能做到连锅端一个不漏…而我的冲动很可能造成事态复杂化,为上面制定好的工作带来不利影响,产生阻碍…”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现在这件事已经惊动西京市委、山溪省委甚至更高层中央相关部门,并且又因为网络传播迅速而在超出山溪省的范围内开始发酵。
我明白,自己的行为一定让王书记老爷子,政法委英健书记,西京市长英雄…等等一干力挺我们的领导干部坐蜡,非常难堪。
所以,我必须要借着所有媒体将目光聚焦在我身上这个契机,努力挽回不利影响,给上级领导留有余地。
我并非巴结谁,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要做出回报,无论是邻里邻居哥们兄弟,还是路人群众或者上级领导。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我江枫,懂!
所以这番话说出来,当着那些数不清的长枪短炮,我就是将这次大出殡定性为个人行为,并且是因为我自己冲动,擅作主张,这才不顾上级已经制定好出手拿下乾通的计划,非要一意孤行,以至于闹到这步田地。
千错万错,是非功过,全都是我江枫一个人干的,莫怪他人!
当然,我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表态或许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因为即便这一切都是我的个人行为,是我江枫无组织无纪律造成,但英书记、王书记他们还是要承担掌控不利,监管不严,甚至失察的责任…
我之所以盯着,因为现场还有四五个汉子傻愣愣站在那里,没有认罪,不知所以。
我冲张哥努努嘴,“张队,看见没,这几个才是货真价实的乾通水处理员工,他们和你手里控制的那小子一样,是对方派来煽风点火的人…抓了,抓啊!”
这次,没等我说第二遍,甚至没有等大胡子发命令,那些已经憋得满腔怒火的刑警兄弟,早就冲了过去,三锤两棒子,将最后站着的四五个家伙全部控制住。
张队冷着脸哼了一声,“带上车,全都铐了,回去好好审问。”
于是,就像狂风暴雨在一道彩虹出现的时候忽然骤停,包括还在白事摊场那里站着的几十个混混,全都蔫了,不管其中是不是混杂着乾通水处理的人,谁也不敢动,不敢反抗,乖乖地被控制住。
这时候,有几个媒体记者走上前,试图采访我。
不过还没等他们说几句囫囵话,我已经伸手打断对方,寒着脸道,“诸位,今天的我,也许是最后一次以自由身站在大家面前,也许过不了几个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后,我也会被戴上手铐,和他们一样接受法律法规的制裁…但是我江枫不后悔,能以我一个人的自由换得一方乡土安定,换得我江枫的乡里乡亲们安居乐业,我…认了!”
说到这里,我已经有些动情,颤抖着手将枪还给张哥,我说,“张队,请再给我几十分钟自由,让我最后做一件事好吗?我知道你职责所在,肯定要抓我的,但…唉,请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最后完成一个心愿,行不?”
那些围观的群众中有人开始叫好,甚至媒体记者们也纷纷开口,说什么我一定会没事儿的,法律中有酌情从轻一说,我这样也是为了使命,为了揭露社会中的罪恶行径,为了保一方水土平安,我不会被制裁的…
笑了笑,我没有解释,因为我知道,任何解释也没有意义,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远比大多数人更懂的知法犯法的错误有多大。
有时候,事情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然,一个儿子因为不堪忍受母亲受辱而杀人,却最终还得被判无期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快意恩仇在如今的法治社会绝对不允许,否则每个人想怎样就怎样,社会还不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