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陶器

鉴于她最近整天吃肉,现在看见“肉”字都觉得有点腻,于是她干脆先从杂素菜单看起。

首先一溜菜单目录都是关于豆腐的,林叶想如果这里有豆子,她也是能做出豆腐的。

再往下看提到了蕨菜,书上写的蕨菜做法是把它和鸡肉汤一起煨,但就她个人而言,她是比较喜欢凉拌的做法的。

她今天在山上也看见了不少蕨,叶子都有些枯黄了,可惜现在不是春天,要不然可以上山采点蕨菜回来,凉拌或者清炒都很美味啊。

林叶一看到蕨菜思维就发散到它的各种做法上去了,除了鲜嫩的蕨菜之外,蕨根粉的味道也不错,她偶尔去吃麻辣烫的时候会点一些蕨根粉……

等等……蕨根粉!

蕨的根茎富含大量淀粉,可以用来制作蕨根粉,通常在秋冬季采集蕨根。

林叶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她今天见了不少蕨,怎么就没想起来蕨根可以做蕨根粉呢?

明天再去一趟山上挖点蕨根回来做蕨根粉!

…………

傍晚,阳提着一块肉还有几个野鸡蛋回来了。

林叶听见阳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手上提的肉,奇怪的问道:“今天的肉怎么好像有些少?”

阳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猎物都不怎么出来了。”

现在猎物都这么难打,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可怎么办啊?

林叶觉得靠打猎为生不是长久之计,狩猎和采集的生活方式需要进行转变,变成养殖和种植才行。只不过现在时机还没到,至少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慢慢实施。

林叶接过阳手中的肉和鸡蛋,刚才看了《随园食单》,现在她的馋虫完全被勾出来了,千篇一律的烤肉炒肉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今晚她打算换个新菜式。

她把肉剁成肉泥,今天上山采的野菜切碎,然后把肉泥和野菜混合在一起,加入炼制好的猪油,磨好的花椒粉、肉桂粉以及野鸡蛋、盐一起搅拌均匀,然后再把肉泥捏成肉丸,放入一旁的陶盆中待用。

灶台烧好火,放一个干净的大锅在上面,把今天下午熬的骨头汤倒入锅中,等汤水沸腾之后再把肉丸放入锅中,等肉丸全部浮起后再放入一点盐调味,一锅野菜肉丸就这样做好了。

阳看着碗里圆滚滚的肉丸子觉得十分新奇,林叶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林叶把筷子拿给他,说道:“这是我自制的野菜肉丸,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在林叶两个月的教导之下,阳终于能够熟练的使用筷子了,他用筷子的一头一戳肉丸,肉丸就被筷子穿过去了,他嗷呜一大口咬上去。

肉丸口感细腻柔滑,劲道有弹性,调料加得恰到好处,有肉桂的辛辣还有花椒的麻,阳尝了一个之后根本停不下来,很快一大碗香喷喷的肉丸就被他吃完了,然后又去舀了一碗……最后林叶只吃了两碗肉丸,剩下的一大锅肉丸全都被他给解决了。

吃完之后阳心满意足的瘫坐在椅子上,每天狩猎回来都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简直太幸福了!

饭后林叶烧了一壶竹叶茶喝,顺便也给阳倒了一杯。

天气变冷后,兽人们也多穿了一件兽皮衣服御寒,只不过他们的衣服都做得很简陋,就是在兽皮上割两个大洞,能把两只手臂穿进去就行了,然后把兽皮往身前一裹,再用藤条一捆,就算是一件衣服了。

林叶双手捧着竹杯,对阳说道:“我帮你做件衣服吧。”

做衣服?!

阳先是微愣了一下,然后猛的点头:“好啊好啊!”

他生怕林叶反悔似的,立马奔回房间拿了几块兽皮给她。

他对林叶说道:“这些都是我攒下来的兽皮,你看看做衣服要用多少兽皮,剩下的都给你吧。”

他估摸着给他做衣服用两块兽皮就足够了,剩下的兽皮都送给林叶。

林叶想这些兽皮做一整套衣服足够了,她对阳说道:“你等一等,我给你量一下尺寸。”

她拿出卷尺帮他量尺寸。

阳长得太高了,她帮他量肩宽的时候不得不踮起脚来才能量得到。

阳在林叶靠近的时候就僵直了身体,他还是第一次和小雌性靠得这么近,他甚至还能闻得到她的发梢上传来的淡淡香味,指尖无意的触碰更是让他浑身颤栗,身体瞬间就变得十分火热。

林叶专心的帮他量尺寸,并未发觉他的不对劲,量好了上衣的尺寸,她准备量裤子的尺寸,这一低头她就发现了问题。

阳的腰间围着一条兽皮裙,此时兽皮裙被某物顶得胀鼓鼓的。

“……”

林叶的脸色涨得通红,“……阳!”

…………

林叶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上山采挖蕨根去了。

幸好山上到处都是蕨,她不用怎么费劲的找蕨菜,蕨根藏很深,大概要挖一尺多深才能挖出来。

林叶挖了一竹筐蕨根后便下山了。

把蕨根挖回去后先在河里清洗掉泥沙杂质,再刮去表皮切成小段,之后用竹筐装着蕨根在河里浸泡两天。

将浸泡好的蕨根用石臼将其捣碎,然后放在盛有清水的陶缸中揉搓,把蕨根里的淀粉完全揉出来,沉淀之后,陶缸底部白色的物质就是淀粉。

得到蕨根淀粉之后,林叶把它揉成面团,然后像做面一样把它做成粉丝。这些天她上山挖了不少蕨根,现在一共做成了二十多斤蕨根粉。

虽然有科学研究表明蕨菜有一定的致癌风险,但是穿越到缺衣少食的远古时代,能吃饱就不错了,还管什么癌症不癌症的?

而且吃任何食物都是要有一个度的,蕨菜只是有致癌风险,只要不吃太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林叶把一部分蕨根粉继续泡在水里,另一半晾干保存。

她走出厨房去倒水,看见阳拎着肉回来了,她刷的一下就把厨房门给关起来了。

阳:“……”

他颇为委屈的摸了摸鼻子,自从那天晚上林叶看见他发情之后,她就再也没理过他了,见面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会对他笑了,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总是装作没听见……

小雌性不理他了,他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就连他最喜欢的狩猎都不怎么提得起兴趣了。

林叶把厨房门给关起来了,他也不敢硬闯进去,只能站在外面和她说话。

“林叶你开开门好不好?我带了很多肉回来。”

他今天独自一人猎到了两头野牛,分到了比往常多一倍的肉,小雌性看到有这么多肉一定会很开心的!

过了许久门还是没有开,阳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林叶真的是很生他的气。

他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猫。

过了一会儿,“咯吱——”一声响,门打开了。

林叶看着一直傻乎乎站在门口不动的阳,没好气的说道:“你站在这里干嘛,不嫌冷吗,还不快进来!”

她把门关上了他就不知道推门进来吗?难不成她还能把他给赶出去?

真是一只傻猫!

阳见林叶终于肯理他了,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扬起手中的牛肉对她献宝似的说道:“林叶,你看我今天得了好多肉!”

林叶看了眼他手上的牛肉,冷淡的点了点头。

“嗯。”

林叶没有像往常一样高兴的夸他厉害,这让他有点失望,不过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了。

他见林叶在一旁刷锅,知道她要做晚餐了,立马自告奋勇的帮她烧火。

阳蹲在灶台前面心不在焉的往里添加柴火,想着要怎么样做才能让林叶高兴起来,就连林叶看了他好几眼都没发现。

眼见着他再塞柴进去火就要被弄灭了,林叶不得不出声提醒他:“行了,不用再加柴了。”

“啊?……哦哦!”

阳回过神,看见被塞得满满的灶台,连忙手忙脚乱的把木柴抽出来。

他偷偷看了林叶一眼,发现她已经转过身去了。

这下阳沮丧得连头发丝儿都垂了下来,他连火都生不好,林叶会不会更加生气了?

林叶转过身,在阳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弯了一下嘴角。

林叶觉得这些泥团有些奇怪,花奶奶没敲泥团之前上面就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而且呈现出红中带黑的颜色。

她弯下腰捡起一块被花奶奶敲碎的泥块仔细打量。

这个泥块的颜色像红砖一样红,而且很硬,她费了很大的力气都不能把它掰碎,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被烤得发硬的泥块,反倒更像是……陶片!

想到这里林叶拿着泥块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这时花奶奶已经把芭蕉叶揭开了,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花甩着小尾巴在旁边转个不停。

“林叶,快吃肉啊。”花奶奶热情的招呼她。

只是林叶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烤肉,她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问道:“花奶奶,这个泥你是在哪里挖的?”她晃了晃手上的泥块。

“哦,这个啊……”虽然不明白林叶为什么要问这个,但她还是回答道:“这两天不是下雨吗,我见旁边的小山丘的泥挺湿的,干脆就挖来烤肉了。”

花奶奶不解的问道:“这些泥怎么了?”

“没什么。”林叶摇摇头,说道:“花奶奶,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没做,我先走了啊,下次有机会再尝尝您的手艺。”

说完不给花奶奶挽留的机会,抓起她的工兵铲就跑出去了。

花奶奶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有什么急事啊,跑得这么快?

…………

花奶奶家建在部落的最边缘处,和阳的山洞刚好是一南一北两个相反的方向,她说的小山丘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山丘,充其量就是个高大一点的土堆。

林叶跑到土堆去查看那些泥土,泥土呈现红紫色,下过一场大雨之后,上面的泥土变得松软湿润。

林叶抓了一点泥土在手上,然后用力握成团,用手指戳了戳,泥团并没有散开,说明泥土比较有粘性。

只是这还不能证明这些泥土就是能烧制陶器的粘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林叶打算用火烧制这些泥土,看看能不能把这些土烧成陶。

她赶紧跑回家拿竹筐,然后挖了一筐泥搬回去。

她用这些泥土捏了两三个小碗出来,晾干以后在空地上挖一个大坑,把这些小碗放入坑中用大火烧制,低温陶需要在700——900摄氏度温度下烧制四个小时。

在烧制陶器期间,林叶一步也不敢走远,时刻注意着坑里的火候,时不时的往里添柴。

四个小时之后,林叶停止往坑里加柴,任其自由冷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把火坑上未完全燃烧殆尽枯枝与灰烬扒拉在一旁。

她烧制的三个小碗,其中一个已经完全裂成陶片了,另一个碗上面也有明显的裂缝,还有一个碗外表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她小心翼翼的把碗拿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碗“吧啦——”一下就裂成了碎片。

林叶赶紧蹲下去查看这些碎片,她发现这些陶片都很脆弱,轻轻一碰就能碎掉,应该是她烧制得不成功。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高兴,虽然她烧制陶器失败了,但是这些碎陶片证明了这些泥土就是可以制作陶器的粘土!

烧制陶器失败是她的技术不行,但技术可以慢慢改进,这些泥土能够被烧成陶器才是最重要的。

林叶高兴得都快要找不着北了,陶器,她可以烧制陶器了!

有了粘土她就可以制作很多容器了,装水的大缸,装东西的瓶瓶罐罐,还有各种碗盆……这下就再也不用烦恼装东西不方便了。

现在兽人们用的都是石器用具,按照现代社会的说法是他们正处于旧石器时代,而陶器的出现,标志着新石器时代的开端。

林叶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而火热的念头,既然穿越到远古时代已经成定局了,那她为什么不能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带领这些兽人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呢?

以一己之力,推动原始社会的文明前进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之前林叶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但是现在,她的想法明显发生了改变。

…………

阳回来的时候看见林叶盘腿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一堆泥巴,专心致志的搓泥巴。

阳觉得有些奇怪,林叶怎么喜欢上玩泥巴了?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小幼崽才喜欢玩泥巴。

“林叶,我回来了。”

他喊了她一声,没有反应。

“我回来了!”

他又大声的喊了一声。

林叶这才慢吞吞的回过头来,冲他挥了挥脏兮兮的爪子。

“嗨,你今晚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嗯。”阳点点头,把带回来的肉放在一旁,说道:“今天的收获比较好。”

今天天气好不容易放晴了,动物都出来觅食活动了,所以打到的猎物比较多。

阳好奇的问道:“你在干嘛呢?”

林叶跟他卖了个关子,“我不告诉你。”

“好吧,反正你跟我说了我也听不懂。”阳语气低落的说道。

他的眼帘微微垂下,林叶似乎能通过他的人形看到他的猫耳朵耷拉下来的样子。

“你……”林叶发现她现在有些受不了他这样的神情,这让她很容易就对他心软。

她捧起刚刚制作好的坯体放到他的面前,说道:“你看这个器具现在是泥状的,把它用大火烧制一段时间后就能变硬了,到时候可以用来装东西。”

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点头道:“嗯嗯!”

林叶忍不住笑了,“你听懂了吗就知道点头……”

…………

林叶把肉处理好了之后一部分放在石板上烤,另一部分肉放在饭盒里煮汤喝。整天吃烤肉她实在是吃不消,就算喝再多的凉茶也降不下火啊!

没有别的炊具,她只能用饭盒煮汤。

先把饭盒装满水,然后再把肉放进去煮,煮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放一把野菜进去,撒上一点盐,简单的肉汤就算是煮好了。

她照例煮了两饭盒的肉汤,分了一碗给阳。

由于长时间用饭盒煮东西,饭盒底部已经被火烧成了黑色。林叶觉得她要快点把陶锅做出来了,早点解放她可怜的饭盒。

她用汤匙舀了一口肉汤喝,而后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平心而论这肉汤不算难喝,但是天天都喝同样的汤,她早就腻得不行了,但是又没有别的炊具和调料,只能这样煮了。

阳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觉得林叶煮的肉要比他阿妈煮的好吃多了,怎么样吃都不会腻。

吃过晚餐后还不算太晚,林叶打算让阳帮她砌窑,早点砌好窑她就能早点烧制陶器了。

林叶先让阳帮她挖一个长方形的坑,她则是用粘土做炉栅,把粘土做成圆饼形状,然后在上面戳十几个洞,有点像是蜂窝煤的形状。

她做好炉栅的时候,阳也把坑挖好了。

林叶把一块石板盖在坑上,预留出可以放炉栅的大小。然后用泥巴在上面糊一个空心圆,把炉栅放在圆心里面。接着一路往上糊泥巴,最后糊成一个圆筒形状的窑。

砌好窑之后任其自然晾干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林叶就起来烧陶了。

她昨晚做的粗胚掺入了制作失败的陶片粉末,可以防止烧制时陶器碎裂。

以前在研究所有位同事是野外生存爱好者,工作之外经常会在网上看一些原始生存技术类的视频,她偶尔也会跟着看。

做学术的性格都比较严谨,有时候看着看着他们就会讨论某项技术所用到的原理是什么,兴趣来了甚至还会亲自动手实验一下。

她在网上也看过制陶的视频,当时觉得制陶的难度不大,但是真正动手的时候才发现制陶并不简单。烧制陶器过程中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每种意外都有可能导致烧制失败。

林叶烧制的这批陶器只制成了一个碗,剩下的陶器不是裂了就是碎了。

不过就算是只烧成了一个碗,也足以让林叶兴奋得不行了。

接下来她吸取经验继续烧陶,虽然还有破裂的陶器,但是成功率明显比之前高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叶又扩建了两个窑,烧制了不少锅碗瓢盆。

林叶把一个陶盆放在阳面前,阳好奇的摸了摸陶盆,这是什么东西?

林叶都是白天烧制陶器,晚上让窑自然冷却,还没有在阳面前开过窑,所以阳是第一次见到这些陶器。

林叶高兴的对他说道:“这些叫做陶器,现在你摸的这个叫做陶盆,以后我们就可以用陶器来装东西了!”

林叶现在建的都是比较小的窑,所以烧制的陶器都不大,最大的陶盆也就比她的脑袋大一点儿。不过没关系,有了粘土和制陶技术,以后想要多大的陶器都能做出来。

知道了这些陶器就是用泥土做成的之后,阳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一捏就散的泥土居然能做成这样硬邦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