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人看上去快有七十多岁的样子,不过精神矍铄,看起来还很硬朗。他叹了一口气,道:“杏子这孩子……那之后我们才知道了这件事,可是购置下这处房产已经几乎花光了钱,我们也没办法再搬一次家。可留在这屋子里……我这把年纪的老骨头也就算了,孩子们年纪还小,这种事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女主人补充道:“是的,我还有两个孩子。在感觉事情不对之后,我就先把他们送到外婆家去住了,可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啊!”
所以,在将信将疑的情况下,这家人还是多方辗转联系到了据说颇有些名气的名取周一,希望他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
名取听到这样的事,收敛起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就一副公事公办的可靠态度来:“有妖怪害人这种事我们除妖师是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来保证你们的安全——当然,也会让某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回到它该在的地方去。”
夏目早在听到这里的妖怪要害人时就神情复杂。现在他也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对着身边的羽衣道:“这种要杀人的妖怪我也没有理由劝说名取先生手下留情了……而且我个人也不太想这么做……所以很抱歉,羽衣先生。虽然这种说法好像很无礼,但是……您愿意帮助我们吗?”
夏目很清楚,羽衣本身就非人类,现在居然要请求他帮助人类对付自己的同族,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
夏目能见到妖怪这么久,尤其是在最近的日子里,所经历的大多是美好或感伤的故事,直面这样赤果果的恶意,对他在名取和的场的双重压制下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妖观还是个不小的冲击。其实刚刚在听女人的讲述时,他一直非常的纠结,直到现在也没有理清楚到底该怎么做。只是,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求救于羽衣,或许能够开辟一个能够解决当前困境的可能。
所以,虽然很有可能招致羽衣的恶感,他还是大着胆子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过,出乎夏目预料的,羽衣完全没有被触怒,还温言宽慰他道:“无礼什么的……夏目君你也太过小心谨慎了。我本来就借住在你家,之前也承诺过会在一定范围内帮助你,这是很应当的事情,大可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请求。”
夏目有点懵,再三思考下还是问出了口:“可是,我为了人类要求羽衣桑去对付你的同族,这种事情确实有点过分了。”
听到夏目这话,羽衣看起来比他还要惊讶的样子:“同族?你是说妖族吗?”
“是。”夏目也呆了,“这件事不是妖怪作乱嘛,虽然这种妖怪和羽衣桑您的身份没法比,但应该还是同一种族吧?”
羽衣:“原来如此。不过,夏目君,谁说这件事是妖怪做乱了?”
夏目:“欸?不是吗?!”
这一声有点大,所幸两人站的有点远,名取周一明确做出承诺后,那些如释重负的人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在奇怪地看过来一眼后,就又都只顾着向强大的除妖师问这问那了。
夏目被吓得赶紧放低了音量:“羽衣桑您的意思是,这件事跟妖怪没有关系?”
羽衣很淡定地点点头:“自然没有。我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此番作乱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鬼怪或魂灵一类的东西,这种从黄泉里跑出来的家伙和我们妖全然不同。”
他又示意似的看了看人群中的名取周一:“这个除妖师肯定也已经发现这一点了,所以之前才会那样说。”
夏目这才想起了来时路上名取的话,然后悲剧地发现好像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全然不知地被蒙在鼓里。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是‘有趣’呢?名取先生这次也太随意了吧。”
“是啊,所以玩儿脱了。”似乎是还在介意之前的误会一样,羽衣带着微妙的笑意调侃道,“那家伙可没说错,这不是除妖师的领域,现在他有点难办了呢……不过夏目君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这些东西在我这里还不够看。”
夏目随着他的话看向名取周一,这才发现,他看似沉稳可靠地应对众人的各个问题,背在后面的左手却紧抓着纸人式神,用力到小纸人都有点微微变形。
这是他在极端紧张的情况下才会做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