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房里,累到快哭的小姑娘忽然心有所觉,转头向大门处看去。
大门紧闭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小姑娘眨了眨眼,眸中雾气散去,露出那对黑葡萄般的瞳眸,亮晶晶的,仿佛精气神又回来了。
……
军训终于结束,参加完军训汇报表演回来的水柔也快要哭了,晒成黑皮的小丫头一边心疼着自己的皮肤,一边庆幸自己没有参加文艺汇演,否则真的会累成狗,到现在都还不能解脱,所以对乐圆圆她们抢风头的行为,发自内心的,由衷的……不羡慕!
水柔还心疼着俞团团,短短十天时间,她就瘦了一圈,练舞练得有多辛苦,可想而知,不过一想到乐圆圆越来越黑越来越得意不起来的面色,水柔心里就特别痛快。
她家团团的实力怎能容人如此忽视,凡是小瞧她的人,都会败给她,乐圆圆以为能在自己擅长的舞蹈领域里让团团吃瘪,做梦去吧,哈哈哈!
第二天上午,学校举行了盛大的开学典礼,欢迎新生的到来,展望无限的未来。
晚上,就是备受瞩目的新生文艺汇演,君大向来及其重视开学典礼和文艺汇演,不吝人力物力,但求尽善尽美。
俞团团在筹委会帮过几天忙,知道学校对这个汇演十分重视,但真正到了现场才知道这重视的程度已堪比大型文艺晚会,怪不得董老师对她们的舞蹈节目吹毛求疵精益求精,如果不是如此,怎么配得上如此高科技的灯光效果和如此如梦似幻的舞美设计。
这样一来,每个参加节目的新生就都有些紧张起来,生怕自己会临场发挥失常,乐圆圆和那两个女孩尤为紧张,临上台前还在一遍遍地抠动作,生怕会有一丝纰漏。
俞团团反而松懈下来,参加过无数次比赛的经历,早已锻炼出过人的心理素质,也总结出很多经验教训,只有适度的放松放空,才能在台上的那一刻里有充沛的精力展现出最佳的状态。
大幕拉开,文艺汇演早已开始,俞团团悄悄来到舞台边,躲在幕布后向台下四处张望。
学校的大礼堂颇具规模,阔朗似穹庐的拱顶下,可容纳上千观众,此时台上光影交织,迷离炫目,台下因此十分昏暗,放眼看去,只能依稀辨别人面,想要在那么多人中找到她想看到的那个人,真不是一件易事。
正在张望,身后忽然传来冷嗤声,俞团团回头看去,见乐圆圆她们也来到舞台边候场,下一个节目之后,就该她们上场了。
“不用找了,琰哥哥他哪有空闲来这里看你表演。”乐圆圆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笃定地说道。
俞团团很讨厌她这种说话的语气,皱了眉头瞪过去:“他来不来,你又怎么能知道?”
“我当然知道。”乐圆圆立刻怼回来,“一开学他就被潘教授拉去帮忙搞一个什么项目,忙得不可开交,那天他跟我说了,没时间来看我表演,感到很抱歉。”
俞团团小脸一黯,不想再看乐圆圆那副故意气人的模样,咬着小嘴扭过头,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模糊的脸庞,心中有些微微的失望。
司廉很快就来给出了答案。
“新生文艺汇演?”风云烈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清冷的冰眸里光华一闪。
“每年新生入学,君大都会举办隆重的开学典礼和文艺汇演,这已经是惯例了。”司廉嘿嘿一笑,“这几年君大都有邀请先生到场观礼和观看演出,只是先生都没兴趣,所以我都帮你推掉了。”
风云烈垂下眼眸,浓密而长的睫毛羽扇一般,在下眼睑处扫下一抹捉摸不定的暗影。
司廉看了看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今年的开学典礼和新生文艺汇演,校方也早早就送来邀请函,先生……要去吗?”
“她跳得什么舞……把自己搞得那么累?”长睫一掀,眸光如寒烟冷墨般洇漫开来,投向胸壑中信息包罗万有的司廉。
嘎?!
司廉被这突如其来的不答反问弄懵了一下,随即尴尬地挠了挠头,心中即自得又好笑,自得的是,先生很信任他获取消息的能力,好笑的是,那些小女生的秘密和小心思,他再万能也无法一一得知啊。
“那个……先生,团团小姐她们参演的舞蹈节目现在还未正式上报汇演筹委会,所以暂时不得而知。”司廉抿住嘴角快要咧开的笑意,看着他家冰山总裁,“至于团团小姐为什么搞得那么累,嗯,那个,其实吧……你亲自去看看或者关心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淡淡眸光一扫,丝丝寒意袭来,司廉顿时一凛,拼命把上弯的唇角压下去,不敢再轻言调笑。
……
从反复练习了无数次的绷、立、弹、踢中停下,俞团团累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扶着把杆剧烈喘息,软软滑坐在地,从一阵头晕眼花中渐渐缓过劲来,随即伸手去解开那双桃皮粉的足尖鞋上的系带,把自己疲劳不堪的小脚解放出来。
因为体能不足,她每次顶多练习半个小时就必须停下来歇一歇,歇息的时候她也不敢真正放松,已经很久不曾进行过芭蕾基本功练习,突然开始如此密集的训练,对她的膝关节、踝关节、足弓以及脚趾都是巨大的考验,她必须加以各种护具保护并经常放松按摩,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练习中挫损受伤。
半个小时的不断练习,她的小腿、脚踝都十分紧张疲劳,但最难受的是她那嫩嫩的脚趾,反复的绷立时,小小的趾骨要承担她全身的重量,时间稍久一些,便是难以承受的折磨,短短半小时,于她是几乎捱不过去的漫长,每一次的练习都是咬碎了牙的坚持。
此时她轻轻按揉着自己可怜的小小脚趾,垂着眼,忍着各种难言的酸痛无力,眸中忍不住的雾气弥漫。
累到想哭的小姑娘没有注意到,练功房的大门不知何时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一缕淡淡的眸光飘了进来,清冷却怜惜。
司廉刚将门推开一点,就被风云烈的目光阻止,只得僵在那里,摸不清大老板的心思。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风云烈刚好看到俞团团绷立足尖,双手上扬,一个极为优美舒展又秀颀动人的芭蕾结束动作。
男人的心无法抑制地一动,那双平静深海般的眼眸里,忽如水痕间升起一轮明月,那一刹流光潋滟,明艳千里。
一瞬惊艳,随即却是心中一紧,那女孩萎顿在地,纤弱的背脊起伏不定,小小地蜷成一团,淡粉色的芭蕾连体衣裙,白色的舞蹈袜,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刚长成的小小天鹅,极易受伤般的娇嫩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