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周明霞还记得当年婆婆边擦拭边说的那些话,这方砚台是什么砚,林叔叔说是哪一年的,这个瓶子又是什么瓷,官窑,底下有个什么印记……之类的话,周奶奶听了便能大致分出它的价值高低来。
周明霞和易家人一样,不懂得欣赏这些东西,所以挑东西都是按照价值高低来挑,等她把价值最高的一批挑出来,暗暗算了一下价钱,和自己分得的钱差不多了,这才从画桶里又挑出一幅画来,笑道:“我记得这幅画是当初妈买这个青铜器的搭头,既然我要把青铜器带走,那把画也带上吧,它们有缘。”
丁曼无奈的点头,“是,带上吧,免得它们分离。”
周奶奶:“……”
她对女儿的厚脸皮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午饭准备好了,易颖上来请他们下去用饭,待看到周明霞挑出来的东西,眼睛瞪得老大,张嘴就要说话,就被丁曼瞪了一眼,上前拉住,“小妹,是午饭好了吗?”
易颖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
丁曼就回头笑着与周家母女道:“周阿姨,明霞,我们下去吃饭吧,东西先放着,一会儿我让小理找东西打包,然后给你们送家里去。”
周明霞点头,似笑非笑的瞥了易颖一眼,拽着母亲下楼了。
丁曼走在最后将门锁好,拉着易颖低声道:“你少招惹他们,两家好容易才谈开了,这些东西不值什么。”
易颖几乎要憋死,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会不值,我问过赵健了,他说咱家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来都不下于百万,您看她刚才挑了多少东西啊……”
丁曼冷冷地看着她,易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甩手道:“行,算我狗拿耗子,我不管了行不行,反正我出嫁了,吃亏的也是你们。”
说罢,哼了一声就下楼去。
客厅里分了两桌坐下,易问寇精神有些不佳,周通脸色也肃然,就是丁老先生和赵首长面上都不太好看,也就林肃还一副精神的样子,简直从容淡然,在一群老头里特别显然。
易颖都不由收敛了脾气,低着头小步走过去先给长辈们问好,这才坐到另一桌上。
丁曼看了都忍不住感慨,也不怪当年公公和林叔叔吵架少了来往后,大院里的老太太们一连几年看公公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易家有一个房间专门陈列各种藏品,那是易奶奶还在的时候弄的,后来古董炒出天价,易羽几个便也开始往家里倒腾东西,不过十次总有七八次是赝品,吃的亏多了,他们就不太愿意沾这手了。
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数还是以前的,周明霞都眼熟得很。
易家的儿媳妇都应该眼熟,因为东西贵重,每两天打扫一次,易奶奶从让保姆动手,当时就是丁曼和周明霞一起帮着擦拭。
而中间丁曼有几年时间在随军,所以周明霞才是易奶奶一把手带出来的,这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除了后来新添置的,她都熟悉得很。
它们的来历,怎么换来的,从谁手上换的,价值大概是多少,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周明霞轻轻地将手放在临近门口的一个木架子上,就是这个架子都是古董,是婆婆用五斤玉米面换回来的。
她拿起架子上一个瓷碗,回头笑道:“大嫂,刚才大哥算的那个数还是太高的,你们也别算什么通货膨胀,这些年的利息,收益什么的,太难算了。”
她道:“更何况易胥后面还结婚了,如果我这么多年的股份收益等要算进去,那谭女士怎么办?”
丁曼和易颖对视一眼,笑问,“那你的意思是……”
“就按照当年他登报离婚的来算吧,当时我们夫妻的资产是多少,你们不是算出一个大概来了吗,直接一分为二吧。”
“然后再算一算,我那些钱能从这里带走什么东西就行。”
丁曼和易颖虽然对这些东西的价值不熟,却也知道它们价值不菲,仅凭当时的那点钱,周明霞恐怕一样都带不走。
但她们不觉得周明霞会这么蠢,所以沉吟了一下问,“这个东西的价值可怎么算呢?”
周明霞就笑,“这里头绝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妈买的,当时花了多少钱我们都记着呢,大嫂,你应该也还记得吧?”
丁曼隐约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周明霞小心翼翼的放下瓷碗,回身笑道:“所以我想,就按照当时买的多少,看一看我那些钱能换出多少东西来,您看怎么样?”
易颖忍不住讽笑,“二嫂还真是不吃亏呀,这些东西妈买的时候可不值钱,可现在,每一样东西都翻了不止万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