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9章 完胜

其实皇上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根本没有想要征求这两个人的意见,只不过是怡亲王和张大人碰巧在场,而他又是对罗卜藏丹津的狂妄之举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于是与两位拿来说笑一番,以解心头之气罢了,结果哪里料到这两人与他的想法完全是出奇的一致,连绝少主动表态的十三阿哥都说出了那番话,由此可见也是被气得不轻,简直是比罗卜藏丹津大兴叛乱之事还要令众人觉得可气。若是他现在像个男人的样子决战到底,至少皇上和十三阿哥以及张廷玉还要暗暗佩服他是条汉子,即使是战败沙场也还会拿他当个英雄看待,结果没有想到貌似强大的叛匪竟然是外强中干、贪生怕死的小人一个,简直是辱没了蒙古贵族的高贵血统。

皇上见这两人都跟他一样,全都被罗卜藏丹津气得七窍生烟,心中总算是稍稍舒坦了一些,否则这口恶气憋在心里头,也是要当场吐血,因此尽管这两人稍有逾越之嫌率先表态,他也是没有半点不愉之色,相反也没有再征求其它文武官员的意见,当场就定下主意。

“朕也是被这贼子差点儿气坏了身子,你们的想法跟朕简直就是不谋而合,朕这就给年羹尧那个奴才拟一道圣旨,平叛到底,不留后患,不管是大贼还是小贼,一经捉拿,一律就地正法,不必押解回京,免得节外生枝,朕就是要这样狠狠地打击这群逆臣贼子的嚣张气焰,朕不是不想给他们脸面,而是再若这般下去,朕的脸面就要没有了,想来还是朕的脸面要比这些逆臣贼子的更重要吧。”

接到皇上的这道圣旨之后,不要说年大将军,就是各级将士也是顿觉欢欣鼓,一扫几个月以来的压抑气氛,全军士气瞬间高涨。由于罗卜藏丹津大势已去无心恋战,平叛大军又是节节胜利,一时间局势不仅仅是被成功地扭转了过来,甚至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随着西宁顺利解围,周边叛军被一扫而清之后,平叛大军一鼓作气,相继顺利收复了镇海、申中、南川、西川、北川等地。那边向朝廷求饶未果,这边又遭平叛大军的大举进攻,罗卜藏丹津在青海的势力被彻底摧毁,眼看着自己大势已去,再留在这里不仅仅是缴械投降的问题,而且是要就地正法,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结局,既然不想就此丢了卿卿性命,那么哪怕还有最后一口气都不能轻易认输,于是无奈之下,昔日无限风光的罗卜藏丹津只得是灰溜溜地率领残余叛军依靠杀出的一条血路朝西北方向且战且退,一路溃逃。

与塔尔寺一样在青海占据举足轻重地位的郭隆寺也迎来了剿匪的关键时刻,郭隆寺一役由岳钟琪的部队负责,当他亲自率领三千人马进攻郭隆寺时,遭到这里万余名喇嘛僧众的顽强抵抗,战斗异常激烈也格外惨烈。平叛大军英勇奋战,最终再度创造了以少胜多的典范,不但攻破并烧毁寺院,而且击杀叛乱僧众数千余人,仅川陕籍官兵腰刀砍缺就达三四百口。此外还有一千多参与叛乱的喇嘛趁乱逃离郭隆寺,冲入一个山洞中进行负隅顽抗。对此,平叛大军采取了在洞口架起高高的柴火交将其点燃,结果躲在洞中的叛乱僧众全部被熏死在洞中。

郭隆寺之战是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中最激烈的战役,在战斗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尽管此役不是由他亲自指挥,但是年大将军在上报给皇上的奏折中仍是给予了极其高度却也是极其中肯的评价:“自三藩平定以来未有如此大战者。”

战局的逆转不仅是两军对垒的形势变化,更是两军在心理上的重大转折。在前几个月,叛军起事之时,旋即既获得了来自各地大喇嘛的高层精英阶层的全力支持,又获得了不明真相的来自最普通民众的盲目追随,还有众多小股叛军纷纷加入,更是将朝廷和谈使臣常寿扣押下来,叛军的嚣张气焰一时直冲上天。

然而风水轮流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在年羹尧出任抚远大将军之后,几场旗开得胜的战役令局势瞬间就微秒起来,特别是西宁保卫战的胜利结束,不仅奏响了平叛取得决定性大捷的前奏,更是令西北战场乃至整个朝廷士气大振,上至皇上,下到普通士兵,全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都是士气只可鼓不可泄,这是非常有道理的,现在当西北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平叛大军,掌握在年大将军手中的时候,叛军勉强支撑了几日就开始一泄千里般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局势朝着极为有利于朝廷的方向发展,而参加叛乱的蒙古王公原本就是墙头草随风倒,叛军声势浩大的时候,或是迫于压力,或是为了分得一杯羹,或是夹缝中求生存,不管出于哪一种原因投靠叛军之人,现在看到朝廷平叛大军占据了上风之后,再一次将墙头草的劣根性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水平,仿佛是在一夜里就又纷纷投降了朝廷,将叛军匪首们无情地抛在了身后。

罗卜藏丹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叛乱只勉强支撑了几个月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但众叛亲离,而且人员损失惨重,城池丢失惨重,昔日的盟友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只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悲惨下场,如此情况之下,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还有什么资格跟朝廷抗衡?

几乎被赶尽杀绝陷入绝境之中的罗卜藏丹津无可奈何地审时度势一番之后,终于在十二月十三日做出将朝廷和谈使臣常寿送还清军的决定。与此同时,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更是为了保住目前少得可怜的一点残余势力,他不得不戴上一副虚假的伪善面具,附疏上奏朝廷,“言辞恳切、态度诚恳”地为自己开脱罪责,只说自己也是受了贼人的蛊惑,才会鬼迷了心窍,利令智昏之下稀里糊涂地做出犯上作乱之事,实非他的本意,现如今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罪孽深重,打算从今往后一定要痛改前非,绝不再做任何谋反谋逆之举,还望英明的圣上法外开恩,念在他多年效忠朝廷的情份上,网开一页,他罗卜藏丹津定当做牛做马,竭尽全力回报圣上的不杀之恩。

皇上接到这份奏折之后,即使只见其字不见其人,也是通过这字里行间中透露出来的意味,迅速在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罗卜藏丹津那副丑恶的嘴脸,那就是表面上装作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实际上肚子里指不定又在搞什么鬼花招,对于这种小人皇上这辈子也算是见得太多了,因此也就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觉得份外添堵而已。

恰好见到这份奏折的时候,怡亲王和张廷玉两人同时在场,皇上也没有避讳他们,随即说起此事。

“两位,刚刚朕看到叛贼给朕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求饶奏折,真是觉得有趣呢。现在想着跟朕求情了,当初朕派常寿前去和谈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扣了常寿这么些日子,这不是在打朕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