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原本就因为自己的小私心而忐忑不安,又见皇上连与她玩笑都闪现出忧心忡忡,更是对自己的上午的那个擅作主张隐隐后悔。一边是急于探得姐姐的消息,一边是令皇上心生不悦,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儿大了?实际上算算日子,姐姐也是马上就回京城了,何苦着急这一天半天时间,惹皇上不痛快呢?
就在冰凝心生后悔之际,皇上也暂时强压下焦虑不安,微含笑意地反问起来。
“朕问你有什么事情要见朕,你却避重就轻,难不成你真有什么事情?”
“回万岁爷,臣妾今天确实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
见冰凝一下子就恢得了略显严肃的模样,他很是后悔,怎么这么快就书归正传了?难得的两情相悦时光竟是如此的短暂,无论多么相爱的两个人一旦被国事家事纠缠在一起,总是那么的无奈与无助。
“说吧,朕听着呢。”
“回万岁爷,今天十四贝子府的奴才进宫来递牌子,说十四弟妹想要见臣妾,不想耽搁您的公务,也不想回得慢了,让贝子府误会臣妾是在故意刁难,所以就自作主张,另外,臣妾也是想听听姐姐的消息,这都快三个月了……”
冰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似的。原本她没有想将自己的小私心和盘托出,然而面对皇上专注的目光,令她登时有一种无处遁形的警醒,于是立即打消了有所隐瞒的打算,只是因为心虚而底气越来越不足。
来翊坤宫的路上皇上一直不停地猜测冰凝求见的原因,想来想去一直停留在她二哥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穆哲求见!因为他早已经一声令下要求对一切来自十四贝子府的消息实行严密封销,结果若不是冰凝主动禀报,明天穆哲就登门造访了,他此前所有的一切努力全都化为泡影,得知噩耗的冰凝岂不是要昏死过去?
皇上对于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冰凝的行为都是深恶痛绝,更不要说他亲自为她布下的隔离墙,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地就被打破了一个大窟窿,既是因为冰凝有可能受到伤害而心疼,也是因为自己的精心设防却是如此的脆弱而出离的恼怒。
十四阿哥心情忐忑,穆哲心情忐忑,冰凝的心情也忐忑!由于穆哲与她从来都没有什么过深的交往,面对这个冷不丁地突然求见,令冰凝疑窦丛生。当望着手中十四贝子府求见的牌子,她陷入了沉思:十四弟妹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皇上打算将湘筠收为养女的事情?不过想想也不应该呢,这件事情自己绝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毕竟是进宫当公主,内务府的奴才还没有完成准备的差事呢,皇上不应该这么早就提前透露给十四叔吧?如果是收十三叔家的格格作养女倒还有可能。难道是翊坤宫里的奴才们私自传扬出去的?不过也不太对呢,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专程进宫向她发难的话,也应该是姐姐过来找自己,而不应该是十四弟妹呀?
如果不是因为湘筠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因为朝堂上的什么事情,难道说十四叔想通过女眷探听或是传递什么消息?不过这个也不太像呢。十四叔虽然跟皇上闹得不可开交,可是他对自己这个嫂子还是一直维系着表面上的客客气气,从来都没有难为过自己呢。
虽然拿不准情况,但是贝子府的奴才还在外面等着回话,如果因为这么点儿小事情去麻烦日理万机的皇上也说不过去,若是等皇上过来的时候再禀报更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自从那天过后,皇上也不是每天都能够找出时间过来看望她,总是被无休无止的公务缠身,她有时间的时候他忙于公务,他有时间的时候她已经歇息了,毕竟怀着小阿哥,无论如何冰凝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通宵达旦地等他了。
犹豫再三、思前想后,最终冰凝还是决定自作主张给十四贝子府的奴才回了话,明日巳时前来拜见。冰凝不想劳烦宵衣旰食的皇上是真,不过她也有自己的一点儿小私心,那就是想从穆哲的口中打听一下婉然的情况,自从离开了永和宫,她与十四阿哥夫妇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现在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穆哲,冰凝怎么舍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呢?
再者说了,如果不同意见穆哲的话,驳了十四弟妹的面子事小,若是因此而引发皇上和十四阿哥之间新的冲突和矛盾,那就实在是得不偿失了。为了给自己打探婉然姐姐消息的这个小私心再增添一个砝码,冰凝又寻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并努力进行了一番自我心理建设。
打发走十四府的奴才之后,在剩下的大半天时间里冰凝都是一直魂不守舍,不知道从穆哲的口中能探出来多少婉然的消息,也不知道皇上听说她擅作主张见了十四弟妹会不会大发雷霆,因此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见面,她的心中既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希望又因为“做贼心虚”而心怀巨大的忐忑。
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实在是受够了!于是冰凝忙派月影去吩咐小武子,立即去一趟养心殿给高无庸递了话,就说她有事想见皇上。
放弃了晚膳过后那宝贵的一点点闭目养神时间,皇上赶快来到了翊坤宫。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今天表现不错,朕要奖赏你。”
见到冰凝没有再行请安礼,皇上的心情登时大好,于是奖赏立即兑现,于是在冰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如何行赏的时候,一个深情的拥吻突袭而来,令她猝不及防,瞬间就成为他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