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这就告退,也望您能爱惜身子,切不可操劳过度。”
“朕多谢你了。”
当春枝糊里糊涂地退下之后,皇上从抽屉里拿出来他早已经深思熟虑并一一书写清楚的两份手谕,又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看了好几遍,这才吩咐高无庸将他的手谕送到礼部,那上面记录的是除云芳之外,他对从雅思琦到春枝,一共六个女人的册封上谕。
当礼部官员见到这两道皇上亲笔手书的上谕之后,几乎人人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料到,除了雅思琦之外,皇上的那六个女人的命运都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震惊从冰凝开始。大部分人都以为她会被册封为皇贵妃,一来她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女人,另外她还有一个如日中天的二哥,因此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讲,她都是当之无愧的皇贵妃,然而事实上,她得到的品极只是贵妃。如果说这个意外令人吃惊的话,那么再看看后面几个女人的境遇,与冰凝相比,也算是顺理成章、中规中距了。
先说淑清。在潜邸的时候,冰凝与淑清同为侧福晋,现在冰凝得到了贵妃的品级,而原来平起平坐的另一个侧福晋竟然连贵妃都不是,而是被皇上“降”为“两妃”之一。两个侧福晋因为受宠程度不同,册封的时候有所区别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不但冰凝被压了一个级别,淑清更是与冰凝拉开了一个品级。从上谕开始的这两个人的册封结果来看,不看下文众人已经猜测出来,皇上这是在故意为难他的女人们。果不其然,云芳连嫔都不是。
整个上谕从头至尾看了不下十几遍,马齐是两朝元老,对于这个结果与众人一样,粗看极为震惊,细想又觉得确实符合皇上的一贯作风。皇上一贯被人诟病“待人苛责”,由此可见,果然印证了这一评价,不但对待官员苛责,就是对待自己的女人也是一样的手紧。
不过,还是有人从中看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那就是惜月。
要知道,从前在王府的时候,惜月与韵音、春枝、云芳同为“格格”,然而进了皇宫的惜月竟是时来运转、与众不同起来。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扑朔迷离,礼部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相互之间都在悄悄地询问:有谁能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排下这么一个令人费解的迷魂阵呢?
皇上与春枝的这次相见也是他自从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然而与云芳的那次相见不同,他的心中既没有愧疚,也没有不安,相反由于这次见面的目的已经事先确定了是为了向春枝发出预警,因此皇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随着皇上叫起的吩咐刚刚落下话音,立即身边有宫女赶快上前为春枝看座,又有宫女上前奉茶,待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又纷纷鱼贯而下,偌大的房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当包括高无庸之内的奴才们全部退下,一切归于平静之后,皇上才再度开了口。
“这一次朕叫你过来,是要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也知道,过些日子你们就要搬到宫里来了,宫里不比府里,情形委实很乱,人多眼杂嘴也杂。你是原本在宫里当过差,这些都不用朕再多说什么了。”
“回万岁爷,臣妾晓得,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和腿,管好自己身边的奴才,定是不会给您添乱,不会害您颜面无光……”
“好了,你知道就好。”
皇上待春枝没有了沉重的负疚心理,再看春枝呢?因为她在宫中当差多年,对这里自然是极其熟悉,此外又因为与皇上是自十岁开始就同进共出、贴身服侍,可以说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到大,对他自然也是少了一份敬畏心理,尽管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一代天子,然而在她的眼中,仍是与三十五年前无异。因此虽然不知道她今天为何能够三生有幸能够得到单独进见的机会,但是与云芳的诚惶诚恐相比起来,她更多的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淡定、应对自如。
皇上当然知道春枝的性子,所以才会特意宣她进见,提前叮嘱一番。此刻她的反应果然应验了他此前的担心,缺乏敬畏就会胆大包天,这是恒固不变的真理,对此皇上万分庆幸这个单独召见春枝的决定是极其正确而且及时的选择。此时见春枝应对自如地跟他回话,皇上不想她又像平日那样一开了口就没完没了,于是赶快出口打住了她的滔滔不绝。
“原本以前在府里的时候,你们都各有各的院子,倒也相安无事,但是过几天你们到了宫里,朕刚刚也跟你说过,宫里情况复杂,不比府里,你也清楚这些,朕就不再多说了,总而言之,现在因为几座宫殿一时都排不开,所以,你需要与云芳两人共居一处。”
说到这里,皇上特意停了一下,定睛望了一下春枝,因为他知道这个消息很是突然,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果然,春枝万万没有料到,皇上今天宣召她和云芳两人竟是因为这件事情!原本还以为她们两个人终于苦尽甘来,终于能够过得淑清她们好了,哪里料到竟然还是这么一个结局。
皇上刚刚说什么来着?“几座宫殿一时都排不开”?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虽然春枝一直居于潜邸,但是宫里的消息她却是几乎一个都没有落下,不管是冰凝身陷永和宫的前前后后,还是太皇太妃们的迁居慈宁宫,她总是能知道比旁人不知道的更多情况。若不是因为放不下脸面,雅思琦要是遇到有什么事情不清楚,只要请问一声春枝,几乎从来不会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