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育看着不敢看自己的陆晓婷，他一直都在奇怪，明明她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可是就是不答应他，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这个，他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他只是想要知道她的内心的想法，就这么简单而已。

“所以，你今天来，是跟我说清楚的是吗？”

陆晓婷没有说话，周树育的声音从未有过这么冷漠，这样的他，让她有些心颤，看吧，无论她如何，终究最后是会伤害到他的。

“晓婷，你跟我说实话。”周树育上前，扣住陆晓婷的肩膀，事到如今，他是绝对不会容许她再逃脱的。

陆晓婷被他逼的不得不转头看着他，依旧是当初心动的脸，不过当时的他，眼神中绝对没有现在对她流淌的爱意。

爱。

他们是相爱的吧。

可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呢？

她是知道自己身上有无法治愈的疾病，也许不会出现，可她也吃不准，那么为什么还要安排他来跟她相见呢？

“树育我——”陆晓婷欲言又止，她想，她是需要足够的勇气才能将那些话说出口的。

周树育很耐心，他神色冷淡，可是话中不由自主带了些着急，“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一定要，想清楚。”

陆晓婷看了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竟是飘起了雪，慢慢从窗口划过，随后落在她的心上，融化。

“如果我说的是你不想听的，你会如何？”

打算如何？他能够如何？

陆晓婷往后退了半步，刚好脱离周树育的掌控，“树育，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阻碍。”

周树育挑眉：“不，我不知道，要是你不肯明说的话，我想我是一直都不会知道的。”

陆晓婷不置可否，从外人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她感谢周树育对她的不同，她也同样对他有好感，但是很多事情，真的没有这么简单。

“芮芮你知道吗？我跟我爹过来的时候，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那么长远的道路，爹又身缠疾病，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熬过来了，而且还在这里安家落户，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

周芮急了，要是她连这话都听不出来的话，还真是妄为人家的妹妹了，“可是说了这么多，晓婷姐，你依旧没有告诉我原因啊，你也说了，你们那么不容易过来，所以说你跟二哥的相遇也是不容易的，那么你现在是想要放弃这样的缘分吗？”

陆晓婷面露无奈，“你知道，自从我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以后，我有多么惶恐，多么无助么？一方面，我想要每天都见到他，另一方面，我又告诉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这种矛盾的心理，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脑海，可是我除了坦然接受，没有任何办法，芮芮，你知道吗？但凡我能做出一个决定，我绝对不会犹豫到现在这个地步。”

周芮不解；“那么晓婷姐你倒是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明明你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不是吗？”

陆晓婷苦笑，没有阻碍么？他们之间的阻碍，一直都不少啊。

“大娘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爹的疾病是会遗传的呢？我的爷爷，正是因为最后全身不能动弹而死的，而爹，现在每天最多站立两个时辰，再多，翌日就无法正常站立，你觉得这样的我，能够陪在你二哥的身边吗？”

周芮没有说话，姨娘确实没有告诉过她这个事情，可是——

“晓婷姐，姨娘没有告诉我，她的意思就是，她不会介意啊。”

“她不介意，树育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陆晓婷蓦然提高了声音，“虽然医生说过还有一半的可能性，可是我不想给树育带来任何的困扰，我这辈子能够遇到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一时之间，周芮竟是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劝陆晓婷，她并不能够确认很多事情，例如，现在的他们不介意，那么以后是否会介意，这一点，她不能够保证。

“晓婷姐，你觉得我们现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周芮笑了笑，歪了脑袋。

陆晓婷不知道为什么周芮问她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一个一不小心就丢了命，想安宁而不得的时候。”

周芮眼中放光，“你自己也说了，是一个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命的时候，那为什么还要在意那么多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否可以治好，但是你们只要驻足于当下不是吗？试问你真的错过了二哥，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吗？陆晓婷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她也常常问自己，她会甘心么？人生不过匆匆几十载，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放弃了，她真的甘心吗？

“晓婷，我知道你一直因为我的病不想跟树育在一起，可树育是个好孩子，我是活不长的，要是到时候留下你一个人，你要我怎么能够安心？”

陆晓婷闭上眼睛，她今天出来时，她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