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总是难测,但是皇上确实打算拿安王开刀了。至于霄云太公主,只要保证太公主一直处在“中风”状态,其他的便也没有什么担忧的。
如今周氏小产的案子算是破了,但是原因却无法说出口,安王搓了一肚子火,他的两个兄弟反倒因为这件事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甚至还开始跟安王较真把太公主气的中风这件事。
虽然知道了周氏小产是因为常年枕着添加了红花麝香的枕芯儿,那名换了枕芯儿的妾室也被囚禁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也无法出来了,安王妃被安王不喜。这件事儿虽然按着压着,但是架不住周氏的母亲周夫人气性大。她死了闺女,没了外孙,这股子气儿虽然是冲着那换了真心的妾去的,但是指桑骂槐的深意仍旧能让人听出来。
安王妃的娘家也开始跟安王学习,闭门谢客了。就连他们家嫁出去的姑娘跟婆家的关系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事儿也算是无妄之灾。
但是现在成杨他们要追究的就是究竟是谁将枕头放倒了太公主的院子里,谁把君无咎迷晕了,这两件事还是个迷。
安王毕竟还有个王爷的头衔在,如今已经没有了什么借口搜查安王府,张云东的院子自然也就没办法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只是不能光明正大而已,”成杨拿着十五画好的地图,与在乐馆找到的那张图对比,指着张云东书房所在的位置道:“这张图大部分都和安王府的地形重合了,有几个多出来的地方,但是大多也都在主宅那边。但是为什么张云东书房这里没有任何标注?”
君无咎来回看了几遍,道:“也许是只有藏人的地方,而没有密道?”
“总得去看看才放心……不过放在那里也跑不了。初一出去查了三天了,也该回来了。”成杨想起那个被他派出去查那对父女下落的好属下了。
“还有乐馆那边,”君无咎放下图纸,“那边搜查的官差回来,说没有见到有密道的地方。我觉得这不太可能,除非是乐馆的密道藏的太深了我们找不到……难不成那天我们听到的哭声是见了鬼?”
成杨挑眉问:“清悦你相信鬼神?”
君无咎摇摇头道:“若是信鬼神,那便无法办案了。”
成杨笑道:“岳大人曾经说过,鬼神可以敬,但是断案上却不能信。”
君无咎抬眼看了看他,转了话题,“我打算去乐馆那边查看一下,既然有声音,自然就得有可以发出声音的人或者什么东西,不亲自去看,心里放心不下。”
成杨识趣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成大人……”君无咎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关着的那些人还需要审问,大人不去照看一下吗?”
成杨尴尬的拍了拍衣襟,道:“我这不是怕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成了成了,你自己去,多带几名官差。”
君无咎不愿意坐马车更不愿意坐轿子,他看看外面的天色,可能是因为刚下完雪没两天,天空蔚蓝,十分晴朗。他走出大理寺,带着三名官差,向乐馆走去。
西城的烟花之地越发冷清了,许是没有人也想要变成张云东那样,出来玩结果把小命儿都玩掉了。
乐馆仍旧有人把守着,夜班哭声已经没有了,晚上也不至于太难熬。走到火烧最厉害的后院儿,这里一些残垣断壁都被拆了,落了雪的地面被踩的乌七八糟,太阳出来晒得雪化了一些,走上去无比泥泞。
“大人,小的们已经按照大人们的吩咐,把这里都翻了一遍儿,也没发现什么地方可以打开或者做密道入口之类的。就连有些怀疑的地方都挖了坑,也没发现什么。”守在这里的官差说道。
君无咎笑道:“我就是过来随意看看,你且去忙你的。”
那官差道:“小的哪里有什么忙的,大人来了这里,小的自然得要陪着啊。”
君无咎见他不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沿着没有那么泥泞的石板小路,往记忆里传出哭声的地方走去。那里就在张云东所在的那个小楼旁边,由于接近楼梯,所以被烧的最为严重。如今已经都被清理干净了,空出来一大片地方。
如果说当时因为有东西遮挡,看不清那人究竟藏在哪里还有情可原。可现如今这里一目了然,可是君无咎仍旧无法推测出来,当时在这里哭泣的那个弱女子是如何躲过初一的眼睛,并且躲的毫无痕迹的。
他闭上双眼,仔细的回想那日晚上听到的哭声。
哭声虽然在夜风中断断续续,但是不难听出来那女子十分悲伤,偶尔控制不住情绪的嚎啕大哭……
不,不对!
在那样安静的夜晚,他们距离乐馆又十分近,如果对方真的哭的无比伤心的话,不应该只是断断续续甚至有些缥缈的声音,而是应该十分清晰才对。
就算是现在,他也能听到乐馆外面传来官差相互说笑的声音,车夫驾车的声音,一些小贩儿在年前清货吆喝的声音,还有一些古怪的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发出来的声音。既然白天都可以把周围的声音听的如此清晰,那么不可能晚上却无法听清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的哭声!
难道那哭声不是从这里传来的?可是当时听上去分明就是在这里……
君无咎睁开双眼想四处查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忽略了什么事。
可是,被忽略的究竟是什么呢?
转了一圈的君无咎一无所获,他有些沮丧,神情不愉的往回走。走出乐馆没多远,就看见几个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跑了过去。其中一个孩子手里拿着个破旧的唢呐,虽然还能发出声音,但是已然嘶哑难听了。这就是他刚才听到的古怪声音,原来是坏掉的唢呐发出来的。
他看着那几个孩子把旧唢呐当成稀罕东西,每个人轮着吹一会,兴奋的脸颊泛红。
君无咎笑了笑,正要继续走,突然笑容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