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硕第二天中午就带人回来了,除了应该带回来的人,还带回来一条消息。
“李家少爷的尸身下官并未带回,一是因为天气炎热,二是因为仵作与当地医馆大夫验尸之后,都断定这李家少爷确实不是因为被打而身亡的,而是因为气火攻心,导致心病发作。若是当时急救尚来得及,只是李家少爷当时背过气去,被人认为已经死亡,过了最好救治的时间,所以……”
也就是说,李家少爷死的冤枉,原本是不用死的,谁知道两家只顾着闹,压根没人关心他,更想不到要给他找个大夫看看,结果导致李家少爷就这么走了。
君无咎忍不住唏嘘。
渝水镇杀人案在下午的时候开审了。
看着堂下跪着的十几个人,成杨先让君无咎念了李家少爷的验尸报告。
李云贵听完,忍不住大哭起来。
君无咎的目光从李云贵身上移开,看过面前一张张脸,最后落在表情空茫的张小姐脸上。
张小姐脸色十分不好,眼下带青,看上去已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而且她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做保护状,看上去是十分在意腹中孩子,也是对自己无缘的相公的一种悲痛的怀念。
他心中暗叹了一声,将目光收了回来。
成杨道:“根据本官调查,李盛确实没有杀人,李家少爷李越则是气火攻心,突发心病,未能来得及救治而死。”
李盛在下面终于舒了口气,磕头道:“谢青天大老爷替草民伸冤!”
成杨一勾唇角,又道:“但是李盛擅入张家小姐闺房,毁张小姐清誉,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说完,一根令签当啷啷丢在地上。
李盛的哀嚎声在外面响起,让堂下跪着的人都吓的起了一身冷汗。
成杨又看向李云贵道:“李云贵买通李盛,造成如此后果也应有惩罚,念李云贵年纪颇大,又有丧子之痛,则打十大板。”
李云贵哆嗦道:“大人,打小人板子小人认了,但是若不是张万全要计算小人的儿子,小人也不会出此下策!”
张万全见对方都被打了板子,不禁心中有些得意,听到李云贵这样说,怒道:“血口喷人,老夫如何算计你儿子了?”
李云贵大声道:“若不是你与人相商,寻了个外地人要破坏张小姐清誉,让我儿戴了绿帽子,我也不会出这种计策!张万全,你真是一招用到老啊!当年你就是用这一招算计云娘,如今又要用这一招算计你女儿!”
张万全得到了李云贵被“请”去大堂的消息,一开始他还能悠哉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没有李云贵回来的动静,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说实在的,张万全确实心虚,他本来是看好那个姓成叫初一的外地汉子的。一个外地人,长相不错,有点儿身手,就算是被他算计了也逃不出手掌心儿,这样既能把姓李的那个小子踢开,又能给自己添一个能打的助力,怎么想怎么划算。
可是谁能想到不但被李盛那个泼皮搅乱了他的计划不说,而且李家公子居然就这么死了!
那李家公子看上去文弱,但是也没有早死的面相啊,怎么就死了呢?这下不但要吃官司,回头大舅子那边更加不好收拾了。
张万全想着想着,不禁心里唾骂起那个早逝的妻子来。
若是他妻子能给他留下个儿子也就罢了,谁知道居然就生了个闺女!只有个闺女,他可不指望他闺女招了婿之后就能保住张家的资产,这个偌大的家产眼看就要落在外姓人手里了,他怎么能不着急?而且李家本身就不是好相与的那种,万一自己死了,他就不信李家会让自己的孙子姓张!但是若是女儿自己不检点四处招惹,那大舅子那边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更会为了顾忌脸面也不妨碍他纳妾了。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想到这一连串的计谋,就为了事后能把自己养在外面的妾接回家,毕竟那个妾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呢。
可是如今,计谋都乱套了!
那李家公子,怎么,怎么就死了呢!
想着李家公子,又不得不想到李云贵。
他跟李云贵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冤家,当初他为了得到妻子娘家的支持和那大笔的嫁妆,简直是耗费心思才把那女人搞到手。这件事把李云贵气了个半死,因为在所有人眼里,李云贵跟那个女人才是一对儿,谁也没想到他张万全会娶了那个女人。
而且虽然云氏家里只是个云家旁支,但是云家可是商户中的大户,手指头缝里漏出一丝来都足够他吃一辈子了。所以原本家中已经有些败落的张家自从娶了那云氏之后,才变得财大气粗起来,并且让他在富裕的渝水镇做了个腰缠万贯的富家翁。
但是这其中却有不少让他不爽的事情。云氏不允许他纳妾,一个有钱了的男人,纳个把妾原本是很正常的事儿,但是云家更加的财大气粗,自然要为自己家女儿着想,所以当时张万全便应了这件事。
还有一件就是,云氏并非完璧,而且张小姐早产。
这件事成了他心中的一个巨大的疙瘩,这云氏之前跟李云贵十分要好,保不准就有了苟且之事。再加上女儿早产,这让他不得不想到这女儿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这件事哪怕云氏已经死了,也让张万全无比的膈应。他既要在大舅子面前做出珍爱女儿的慈父模样,又要想办法搞坏女儿的名声。本想让自己那个妾给女儿弄个随便的什么人私下苟且,谁知道女儿居然跟李家公子对了眼!
这简直忍无可忍!
张万全在狭小的房间内来回踱步,他不知道李云贵会跟那位大人说些什么,但是不管说什么,都会让他心中不安。
李云贵终于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