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去了哪里,我如何得知?怎么?你要查大人每日要做什么吗?”初一板着脸,看向崔县令的目光甚为不喜。
“不不,不不不……”查上司每日行径可是大忌讳,崔县令连忙摆手,脑袋摇的好似个拨浪鼓,“下官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你有问这个的时间,不如去看看你判过的那些案子,看看里面有多少是草菅人命的,然后摸摸自己头上的乌纱,琢磨一下能戴多久吧!”初一毫不留情的吐槽,一甩手走了。
崔县令面如死灰,他踉跄了两下,伸手扶住一旁的树干,冷汗哗哗而下。
这几日他没少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胡铁牛之案以及之前的周氏案,这让他心急如焚,可是派人给刘家送信却一去不复返,这让他更加担心。只能希望刘家听到这个信儿之后知道要做什么,不要把自己连累了。
他急喘了几下,佝偻着腰慢慢的走回到县衙书房,瘫坐在椅子上,开始用力思考自己如何能脱身的办法。
成杨自然是不会管崔县令有多着急,他带着君无咎走在城里最偏僻的胡同里,左转右转转到一家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一个年老妇人的声音响起。
“是我。”成杨淡淡回道。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露出个胖乎乎妇人的圆脸,看见成杨恭敬道:“公子,快请进。”
这是一座十分简单又普通的小院,院子里放着洗衣盆,堆了几件衣服在里面。院子里养了几只芦花鸡,四处咕咕叫着找虫子吃,看上去这里一片安宁。
“那人呢?”成杨问道。
“在屋里缝补衣服呢,倒是个勤快的。”妇人回道,冲着屋里喊:“桂丫头,大人来了。”
屋里走出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看上去瘦瘦的,脸色苦闷。她对着成杨盈盈一拜,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流了出来,“大人,香桂盼这天已经盼了一年了,还请公子替我家小姐伸冤!”
成杨道:“若是有冤屈那自然是要伸的,只是你可想好了,当时的情景究竟如何,一点儿都不能疏漏,都与本官一一道来!”
君无咎端上来的粗茶淡饭还算是可口,成杨啧啧称赞,把君秀才夸的羞窘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等吃完饭,成杨擦擦嘴直接切入正题:“清悦,不如你就跟在本官身边吧,本官身边甚是缺少你这样懂案情之人。”
“谢大人抬爱,只是学生……”君无咎十分纠结,他不是没想过要重操旧业,只是如若遇上例如上一次那种官员,怕是命都没有了,“只是学生,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也好,”成杨笑道,他已经考虑过自己是否会被拒绝了,得到考虑这个说辞总比直接说不愿意要让人欣慰。
见成杨并未生气,君无咎松了口气道:“不如大人说一说那个案子?”
成杨也不隐瞒,直接将周氏的案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上次我与你出去,问过小二这桩事,清悦可还记得?”
君无咎点头道:“记得,且让学生想一下,这案子确实是有疑点。”
成杨也不着急,端起碗慢条斯理的喝水,那姿势好像在品茶。
“首先……”君无咎思考了半天,道:“那刘姓富商在如此恰巧的时间回来本就有问题,这个时候城门还未开启,证明这刘富商当时就应该在城里。如果在城里反而就不是那种走商回来发现这种说辞了,证明这一切是他已经安排好了的。还有就是那个妾,按照大人所说在审问之中她对正妻周氏满是溢美之词,满口的没想到会如此,也是有问题。如果她真的亲近周氏喜爱周氏,怎么会大肆宣扬此事呢?再有,周氏是正妻,房中不可能没有丫鬟伺候,若是这院子里的下人丫鬟都被买通了导致这件事发生,那么只要找到当时在场的人询问便好。”
成杨点头道:“清悦说的十分有道理,本官也想到了,所以让初一去寻找当时那院中的下人,结果得知当时院中那四名下人都被发卖了,包括周氏从娘家带来的奶娘与大丫鬟。”
君无咎道:“若是被发卖反而证明他们没有参与这件事,那么如果周氏是真的通奸,那么当刘富商回来之时,为何没有一个人去通知周氏呢?这反而不合理。还有,那个通奸的男子是谁,如何认识周氏的,怎么进的门,是哪里人,这些案宗都有记录吗?”
成杨摇头,“并未,只是写了刘富商押周氏和那男人要去周家问询,结果那男人挣扎之后逃脱了。”
君无咎问:“在刘家逃脱了?”
成杨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是出了门之后,在路上逃脱的。”
君无咎皱眉道:“路上?难不成他们压着人光天化日走到外面了?这事情还未搞清楚便想一锤定音?而且刘家不可能没有护院,如何让一个原本被拿住的人逃脱了?那男人身手若是很好,当时就不可能会被抓住吧?”
成杨道:“所以周家有人将此案告到京城大理寺,告崔县令草菅人命。虽然崔县令并未杀死一人,但是那周氏却不堪受辱,在刘家门口上吊自尽了,可怜那腹中快要足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