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它永远都不会停止的。相信我。“
他没有看见我眼皮底下那一双早已经红红的脸,我又再次被这样的情景感动了。我从来没有付出过这么强大坚定的信赖,而此时,我决定带着我的信仰,幸福地活下去。我决定扔下我过去的所有悲伤的回忆,扔下我的自私,真真正正去相信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假如你爱我,s。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渴望你爱我,渴望到想要将你毁灭。
你当着众人的面道跟我全无关系的时候,我真想踩下油门,把你碾碎,然后抱着你的尸体走进弥漫着福尔马林香味的房间。我所追求的就是这一永垂不朽。
你是一个撩人的女人,从一开始如红玫瑰般神秘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身体每一处都那么charg,仿佛每一处细胞都长出一个钩子,牵扯着我的神经。我发觉,我们之间的爱是炽热的火,已经不能用什么爱情激素来形容了。你仿佛一直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爱你,你像感受不到我的存在,即使我双手掐在你的脖子上。
s,你恨我。你排斥我。你只是在一直坚持属于你的救赎,相信我会像苦难一般掩盖你整个生活。你的淡然的,能够一眼洞悉所有的事情,可是偏偏你就是看不透我。你永远用一种敬畏的眼光仰望我,s,爱不是这样的。
你还记得我所说的吗?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有救赎,会有一个人无条件地拯救你。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的冷漠和柔情总是不对等的,冷漠得像冰天雪地里高傲绽开的花,柔情得像一杯陈年佳酿,让我不知道如果戒掉你。
你还记得上一年冬天我们上白云山看日出吗?你用该死的花言巧语把我拐上去的,我们两个人搂在帐篷里过了一个晚上。你总是在我怀里抱怨我的严肃,你说,我的一句话就可以把你的小心思全部抹杀。
可是,你忘记你自己的多愁善感吗?等了一个晚上,当晨曦的光从海平线升起,你就变得冷漠,你脱离了我的怀抱,独自一个人走下山。我在背后冷静地站着,凝望你的身影,我没有追上去。那时,我在想,你到底有多么冷漠?
我爱你,只是一直以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方式。但是,是一直爱。
你应该记得你的第一本画集,我起的名字,那时候你就笑了,你说,这个不像是你的风格,林在。
我沉默了。眼神在一直扫描刚刚我写的字上:一直爱,一直好。
我是你的教授,天知道我有多么害怕你介意我的年龄。以前我总以为,你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即使哪天你真的走了,也只不过离开一个伴侣罢了,好无所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如此上心了?
毫不犹豫地想要对你好,可以为你做一切。但是,s,我们之间似乎永远都有一层不可磨灭的隔膜。这就是我们心里油然而生的,扎根的,无法抗拒的死亡种子。你跟我说分手的那晚,我的世界都破灭了,我在里面为你而建的那座城堡,像遇到一场大地震,瞬间倒落,残垣断壁,我害怕地站在原地,不敢捡起一粒尘土。
你像是开玩笑,完全没有告诉我,离开我的原因。你这个自私的人,以前的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呢?爱到底在哪里了?离开我的你仍旧过得自在,而我却像一个疯子似的,通过各种方式监视你,了解你,却不敢接近你。s,你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就像恨屠宰者一样的憎恨你。
你就是自私的,自私的思想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知道如何从爱情的深渊里面爬出来,像贞子一样用有黑色的指甲的手使劲地往上爬,把别人拉下水。我真的恨你,你拉了我下水,为什么不下来陪我?
你竟然不相信我。
你竟然以为我会害你,这让我的心顿时都空了,像被一大袋冰块瞬间掩盖住的感觉。凉了,不会跳动。
这就是我所感受到的心痛。你所给予我的,一直都没有散去。直到出版社的人唤了我好几声,我才清醒过来。s,这样的你确实好狠心。你说我想要你死,想要报复你。s,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幸亏,你最后还是回来了。
你是每天第一个跟我说早安的人,让我瞬间多么感谢这个世界。
我仿佛在路上捡到一件失去的东西,这也是你给我的。叫做幸福。这让我想起,如果我能够回到十八岁,我也会很轻易地对你说,我爱你,并且会一直守护你。可是s,几乎十年过去了,我身上的责任和苦难很多,我不会轻易地对你言明,可是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如果人生只有那么几年,我还是觉得,有你在就好了。
能够给你一个早安吻,能够跟你做爱,能够分享你的快乐或是痛苦,更能够成为你的救赎。我会很倾心这种生活。我希望自己能够为你变成一个建筑师,为你亲手建造一个家,装潢我们的大厅,装饰我们的房间。
把我们的爱凝造成一个城堡,里面是一层一层的楼梯,我们用爱的光华砌上去吧。那么爱就能延续了。城堡要更加用心地建造,就不会被地震震碎了。在家里,s,什么人都不会害你,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害怕了。
我知道你心里是失却的,装有很少的安全感。如果有这座城堡为你挡风遮雨,你会不会安心一点?
还记得那句我跟你说的话语吗?
——你只是没有找到属于你的救赎。
一个拥有深红色的眼睛,穿着白色纺纱裙的女孩,她正在我建造的城堡门前坐着,等待我的归来。s,不用害怕和茫然的。放心把青春交给我吧。
——我敢肯定它就是我。
——林在
事情很少人知道,连戾天也没有问起我。她只是提到,为什么你的画集各大书店都没有了呢?是不是卖得太好了?我听得心如刀割。林在也没有再联系我了,只怕他已经飞了哪个欧洲国家轻松地做研讨去了。
戾天问我,这几天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我回答她,可能是空气太沉闷了吧。所以才让我情绪变成这样,你不用担心的。
她说,既然这样,我们放假就出去走走吧,到南沙去,那里可以看到大海,海风吹来就像在离乡一样,海风很湿润,很舒服的。我特别爱那种感觉,就像是拥抱大海。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答应了她。
这几天晚上,我彻夜不眠。没有办法睡觉,一旦我躺在床上就能预感巨大的苦难向我铺天盖地走来,为此我还特别咨询心理系的同学,他们说我只是压力太大了,应该多休息。后来我就把这种休息转移到我的创作绘画之中。从晚上十点下课之后一直画到第二天黎明,然后逃了早上的课用来睡觉。
结果到了第三天,我就病了。
我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知道我病了。戾天中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装作精神饱满地对她说,我只是在创作,暂时先不要打搅我。她相信了,并体贴地提醒我要注意按时饮食,这几天徐夕一直在陪蒹葭,也没与我多联系。
我睡了一天,从大厅上的沙发睡到了房间的床上,后来睡到了阳台的毯子上,很多时候我转移位置只是为了空气别那么压抑。但是我没力,我必须转移一个位置就躺下来。直到第五天,我病了两天之后才有人敲我的门。我披着被子虚弱地走去开门,门口前面是戾天,她惊讶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我,然后说,你怎么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果然脑子可以晕厥,整个天穹在我眼中荡来荡去,转了好多遍才停下来,我没有意识到,这时我已经倒下了。我只听见戾天慌张地喊叫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弱了,仿佛我的时间就在这刻停下来。
后来,戾天告诉我,她那天看见我晕倒之后立刻打电话给徐夕,对徐夕说,这次出大事了,s自杀了。
她说徐夕听见之后整个人都傻了,整整有一分钟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后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背着我到附近的医院,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叫救护车,戾天说,我没意识过来。我整颗脑子都要在太阳底下蒸发掉了,整个人都疯了。
徐夕也是,好像变成一个全能超人,背着我跑得比戾天还快。
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戾天还睡在我的床边,我没有看见其他人。我不习惯地摆动我的手,疼痛的感觉就弥漫我的全身。原来我的右手还在输液,银色的细针还插在我的肌肤里面,似乎有一种冰冷淹没我的身体。
我静静地看着睡在我旁边的戾天,她肯定是吓死了。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当我眼前一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就这么没了。人走茶凉,人离灯枯,就这么荒谬地离去。想不到我还能醒来。
因为是五月中旬的原因,窗户并没有关上,月亮半圆挂在天空上,洒下一缕缕冰冷的光,我似乎能用手一抓一大把,然后从指缝间溢出来。
“醒了?”戾天轻轻地问我。
“嗯。”我回答道。
“你把我吓死了……”戾天抽泣着,然后涌过来抱紧我。“我以为你要自杀。”
“自杀?”
“是啊。你的样子就像在家里烧炭自杀,只是我后来回去找,一直没发现你把煤炭放在哪里了。”
“傻瓜,现在的人都用煤气。”听见她伤感的语气,我不忍心,于是就说了一句冷笑话,想不到她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后来就趴在我被单上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抽泣。我伸出左手抚摸她的背,让她尽量顺气一点。
她后来停住哭了,然后说,我最近发现有人抄袭你的画集。
我告诉她,不,正确来说是我抄袭了别人的画集,七月比我更先出版的。
戾天不可置信地说,怎么会,你肯定不会抄袭别人的。
我说,嗯,谢谢你相信我,戾天。其实是林在想要害死我,我的画稿可能在两个月前就被他拿走了,我一直在他那里放画稿,他用来出版轻而易举。而且他也提示我了:“我调查过了,那本画集是自费出的,两个月前出版社就拿到画稿,然后在一个月之内赶出来的。你知道这个信息说明了什么吗?”
戾天说,林在,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害你,s,你调查过了吗?对,我觉得那个叫做七月的人肯定是故意陷害你的。
我冷笑了一句,对她说,调查?还需要吗?除了林在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吧?
难道又是凌微微?只有她跟你有仇。
不可能,凌微微不可能有我的画稿。戾天,我已经想得一清二楚,你没有办法了解我的苦难,生活大多数被装在某个人的回忆中,也许看了太多台湾文学,我是一个相信宿命的人,很多人你无法不遇到,就像是很多事你无法不经历一般,这就是我的宿命,我无法摆脱,你知道吗?郦戾天。
我的话讲得很淡然,戾天却很忧伤地看着我。她跟我说,s,睡觉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早晨,徐夕送皮蛋瘦弱粥过来,他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他的样子看上去比我还憔悴,须根都出来了,我问他是不是很担心我。他勉强地挤出笑容,露出微黄的牙齿对我说,幸好你没有事,s。
我看出他很难过,这种难过透过空气传入我的心中,我知道戾天也意识到了。所以我们吃粥的时候才会心事重重,没有人打破这种奇异的沉默,直到林在的到来。我看见林在的第一眼,发现林在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的眼神,他望向徐夕。
“你是不是来看我死了没?”我冷笑地跟林在说。“你来向我宣扬你的成功吗?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