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绮你怎么在这?”范澄澄大惊。
在这风和日丽、时间紧张的日子,竟然遇到了同班同学?
在古桥上叫喊的吴月绮飞快的从上面跳下来。一手勾住范澄澄的脖子,小秘密的哼道:“我和周茉出来看风景不行吗?”
范澄澄嘴角尴尬的弯出一个弧度。吴月绮是班上出了名的大嘴巴,光是被她一个人看到,就可以定义为全校都知道。不过吴月绮身后的女孩她倒是不认识,看来真如女孩所说:看风景来的。
林度言望着两人,嘴唇勾出一抹笑意。“你也来了?”
范澄澄歪着头盯着林度言,然后从吴月绮身边溜了过来。“我们走吧?”范澄澄低声说道,站在男人身后,隐蔽的拉着林度言的衣角。
吴月绮:“我是没有想到会遇见你们。”
林度言回头掐了掐范澄澄的掌心,凝望她几秒。“走这么急干嘛?再聊聊啊?”
范澄澄呸了一声,真是难得见他对同学这么上心。吴月绮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得不有种被捉奸的赶脚,范澄澄赌气的说道:“你不走我走!”
范澄澄转身就走,看都不看林度言一眼。
林度言霎时急了,他怕范澄澄真说到做到。接着傻气的乱了阵脚,给了吴月绮一个明亮的眼神。“我不和你们说了,到时候学校见。”
转身就要去追范澄澄。
“喂!范澄澄!”吴月绮喊住了范澄澄。
范澄澄脚步停住,回头撞上了林度言。
吴月绮拉着周茉跑了几步,凑到两人身边。
范澄澄回过神来,问道:“什么事?”
“你和林度言就和我们一起玩啊?反正已经遇到了。”吴月绮亲昵的依偎着范澄澄的肩膀,笑容灿烂的说:“我会为你守口如瓶的。”
范澄澄真想吼吴月绮一句。“我和他没有好吗!”
现实……并没有。
待在一旁默不吭声的周茉同学终于开口说话了。“要不我们去鬼屋吧?”
范澄澄咬住嘴唇。“鬼……鬼屋啊?”范澄澄后背一冷。前脚刚答应了吴月绮的诉求,后脚就要去鬼屋?范澄澄还记得小时候和表哥坐冒险车,被吓得整个人缩在车里面。
出来的时候被表哥哈哈嘲弄了一番。
林度言的关注力一直在范澄澄身上,对吴月绮的提议抱有无所谓的态度。他注意到那个叫周茉的女孩提出去鬼屋后,范澄澄的脸部特征就变得十分可耐好玩。
“你怕啊?”林度言斜眼微笑。
“我……我才不怕。”范澄澄揣在兜里的手指僵硬收紧。
“还不怕?你看你都结巴了……哈哈!”
“去就去!”
“真去?”吴月绮问道。
范澄澄:“去,都去,我们四个人一起!一个人都别想跑!”
和料想一样,范澄澄仅仅站在鬼屋门口,就莫名觉得冷飕飕的。
鬼屋的外装潢上画了一只血红的手,五指收紧指着外人。共有两个门,一个门顶上写着‘出口’,另一个则是‘入口’。出口看着很正常,倒是入口门用一块朴素的灰门帘遮着,神秘又阴森。
范澄澄自觉的离林度言很近。
“要不要来试试?”站在门口收钱的工作人员笑眯眯的问道。“一人十块,很划算的。”
范澄澄心里泛了嘀咕,这鬼屋是人走进去然后走出来。她真怕进去不到十秒就昏倒,那林度言一定会非常开心。
“老板,我们四个人。”吴月绮很大方的掏出四个十块递给中年男人。
“走啦!进去啦!”林度言用力的牵着范澄澄,把女孩往里面拉。
范澄澄甩开林度言的手,趴在门口。“我不要!你走前面!”
林度言伸出一只手。“放心,我会站在你前面。”
“陈霖是不是带女人回来过?”某天李明艳突然问到范澄澄。
范澄澄一口气没喘出。“妈,你怎么知道了?”
“陈雪告诉我的。”李明艳严肃了许多,厨房里只有她和范澄澄两人。“你陈叔叔脾气好,陈霖从前带女人回来也没管过,我看啊迟早要出事。”
“我们好好过日子,不用管他。”范澄澄的手抓着李明艳的手臂。
李明艳“嗯”了一声,洗碗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范澄澄修长的手指。思考的时间让范澄澄心中一悸,松开了手。
李明艳眯了眯眼睛,抬臂尽力蹭了蹭额头的汗水。“澄澄,你的手和你亲爸一样,漂漂亮亮的。”
范澄澄知道广东是没有雪的,但她记得很清楚。在母亲聊起亲生父亲的那天,下了难得一见的初雪。
雪不大,只有细小的雪籽。沙沙的打在干枯的枝干上,洁白的云朵全部躲了起来。所有的有声变成了无声。
后来陈肖德还一脸慈祥的笑道:“澄澄来这里,厉害的召唤出十年不见的雪。”
十几年后李明艳第一次提起范澄澄亲生父亲。
“我和他是在高中在一起的,毕业的时候就怀了你。”李明艳低头折腾着槽里的碗筷,范澄澄看不见她的表情。
“不过后来你爸有了外遇,然后又是趁着我怀孕找妓女……”
李明艳的嗓子哽着听不清,范澄澄担心母亲的泪水像水龙头一样流下来。
她慢慢明白为什么在初中,李明艳会讨厌她和何冰清在一起。
为什么会在上初中的年纪因为她收到别的男生情书而大发雷霆。
为什么嫁给陈肖德。
范澄澄全明白了。
每一个女人都想有个依靠,纵使她有钱、没钱、年轻、老了,甚至死了。尽管之前有段不是很完美的爱情,还是不纯真的人。
这样的感情,不是爱情,但介乎亲情和爱情之间。
范澄澄故作轻松的答道:“妈,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些事情。”
“澄澄以后找老公眼睛一定要擦亮。结束一段恋情男人可能没什么伤害,可是我们女人是最心软的,这一记就是一辈子。”
说完后李明艳把洗好的碗筷放在了水泥台上,用手背擦了擦干涸的泪水。“好在你陈叔叔人不错,没让我操什么心。”
范澄澄破涕而笑。
“过几天你就一个人回武汉吧,我打算和你陈叔叔在广东呆一阵子,武汉房子钥匙在你背包里。”
范澄澄叹了一口气。果然最后回到武汉还是她一个人。
高三的寒假过得很快,还剩一星期就是开学日子了。范澄澄买了回武汉的卧铺票。
半夜里上铺的人呼噜声吵醒了范澄澄,她躺在下铺,想用腿扯好被子,却发现小腿僵得厉害。外面的疮痍被泛白的玻璃挡住,范澄澄感觉裤腿灌注了冷风。
到武汉了,她这样觉得。
十几分钟后,乘务员检查完范澄澄的车票。她就一个人费力的把头顶上的行李箱搬了下来,出站的时候她望了眼时间。
武汉时间早上三点五十五。
站口的几个路灯照着,范澄澄哈了一口气。开门的几家早餐店发出的光在夜里杀出几道口子。
范澄澄拎着行李箱在里面点了一碗面。
早上坐车七点到家。
范澄澄回家之后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把抽屉里积攒多年的口红、粉底拿了出来,对着镜子有模有样的打扮起来。
化好妆后她还是忍不住跑到厕所洗了把脸。
明朗的镜子映着一张带有浅淡雀斑的脸,眼圈周围晕着黑色。范澄澄还是更喜欢这张脸。
和三年前一样。
她想起了何冰清,曾经十年的挚友。
十一点范澄澄去了眼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