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迟受宣节“哗啦”抖开扇子,挡住半张脸,当年,兄长,也是一柄竹剑,令十八般兵器无颜色。
竹剑在手,八方风雨,纹丝不动。
泉安舜觉得自己必须要动了,左脚用力踏出一步,手腕一转,大剑带鞘朝前砸去——未出鞘的大剑,本身便是一柄长兵,一往无前,气势逼人。
迟受信岿然不动,手腕一抬,竹剑向上撩起,再向下轻轻一拍,“啪”正中大剑剑鞘。泉安舜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如潮水般涌来,经剑鞘传递到手臂上,十几斤重的大剑,竟被一柄轻巧的竹剑压制得死死的,无法抽出!
看台上一片惊呼。外人看来,竹剑大剑,半空僵持,似乎不相上下。只有泉安舜知道,对手只用了一个动作,就把自己的攻势扼杀在起手时,果然厉害!
迟受宣节胸中一阵激动,迟受信的这一招,不论是速度还是角度,尤其是那股子举重若轻的气度,都像极了兄长当年。
“如何?”迟受信问道。
泉安舜一咬牙,用力将剑收回,身子摇晃几下,方才站定。
迟受信纹丝不动,竹剑依旧遥指。
“再来!”泉安舜一咬牙,甩掉剑鞘,双手持剑,倒转剑锋,欺身直进。
“右腿!”迟受信大喝,竹剑向下横抽,荡开大剑,“啪”扫中泉安舜右大腿。
泉安舜吃痛,猛退一步,大腿正面火辣辣的疼。他绝非轻言放弃之人,喊了声“再来!”大剑挥出,不打人,先劈剑。
迟受信笑了,跟当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左手!”喝声所向,竹剑掠过剑身,重重戳中泉安舜左臂。
次日,争夺四强的后两场比试继续进行。由于夏日午后天气炎热,州胡特意将比试挪到了上午进行,首场较量的双方,是来自耽罗的本土选手迟受信和来自高句丽的选手泉安舜。为了淡化上一场主判官造成的恶劣影响,州胡方面撤销了这个用来调动比赛气氛的角色,因为完全用不着——热情的拥趸们一早就赶到比赛场外,不惜用高价购买入场观赛的凭证,有的女子为了一睹迟受信风采,甚至不惜出卖色相来交换。元鼎和沙吒相如这等有资格入场、长相气度都属上乘的年轻男子,更是为一众无法进场的女子所包围。元鼎和沙吒相如为了保护方文君,身上腿上被抓摸了无数把,好不容易才逃上贵宾席。扶余尧昨晚倒是回了都督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径自回房,早上也不见出来。
来到贵宾席后,三人立刻发现,本场的气氛比昨天“元鼎”亮相时还要热烈,比试还没开始,场内的女人们就在有组织高呼“阿信,阿信”,不仅自带乐器吹拉弹唱,还打出巨大的彩条制造声势。沙吒相如不无羡慕道:“我沙吒公子纵横花丛十数年,人称百济少女梦中情人,此情此景,也只能甘拜下风啊!”
方文君团扇轻摇:“人家长得比你帅,武功比你好,自然更受欢迎啦!”
沙吒相如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打击,抚胸悲痛道:“文君,你这样说,我会伤心一整天的。”
这时,选手登场。泉安舜一袭白衣,少年英姿,手持一柄四尺长剑,洒然登场,朝贵宾席及全场观众拱手致意。沙吒相如见过泉安舜,对他印象不错,道:“高句丽有这等人才,你们大唐想打赢可不容易。”
元鼎道:“若非如此,又岂能对抗中原数百年而不倒,你们百济好好学学吧!”
“……”沙吒相如为之气结,摇摇折扇,转向擂台,惊道,“是他!”
元鼎和方文君循声望去,只见如潮的欢呼声中,一个披发男子缓步上台,雄姿英发,赫然便是那晚夜闯文君闺房之人!
“阿信,阿信,阿信!”男子每走一步,看台上都会响起一阵惊叫。
“他就是迟受信,果然名不虚传……”方文君喃喃道,一脸神往。
“那么老……”沙吒相如嘟囔道。
“胸那么大……”元鼎也跟着腹诽。
两人相视一眼,同仇敌忾之感顿生。
“喂,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小气!”方文君拿团扇在他们脑袋上各打了一下,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翩翩君子,淑女也爱看啦!”
“他哪里像君子了!”元鼎忍不住道。
“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沙吒相如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