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礼仪官被他抓住动弹不得,只好连连称是,其实原本也是将倭国安排在新罗之前、更靠近州胡国主位。
“听到了吗,还不让位!”大胡子武官指着崔退之的鼻子大声道。在外交上,座次是极为重要的象征,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实力和国际地位,以及在东道主国家心目中的地位和关系紧密程度。类似新罗、百济、倭国这些国力相近的国家,每每会因为座次问题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金官昌缓缓起身,从仰视到平视,从平视到俯视,足足高过大胡子武官一个头,傲气十足道:“野猪一样卑微的存在,也敢在骏马面前狂吠?”
“八嘎!”大胡子武官拔出半截长刀,直接就要动手。
“物部大人!”那倭国年轻人再一次制止了他的冲动行为,将他拉开,走到金官昌面前,道:“在我们的国家,身份尊贵的人,总会想着把自己的布施给穷苦百姓;只有那些暴发户才会斤斤计较,舍不得每一块田、每一间屋。既然新罗的客人觉得他们不能失去这一块田、一间屋,那么作为倭国贵族的我们,又何必跟他们抢呢?物部大人,你说呢?”
大胡子武官名叫物部连熊,是倭国使团此行的最高武官。他虽鲁莽,却非不明事理之人,一听皇子发话,顺带奚落了新罗人一通,就跟着大声道:“喂狗的东西,我们不稀罕!”说完,便气呼呼的在旁边的长案前一屁股坐下。
金官昌和崔退之也不理会他们的咋咋呼呼,只要新罗占了上位,还不用让出来他们便心满意足。不过崔退之算来算去,剩下南面的首座是州胡国王的,那北面空着的末座是哪国的呢?参加比武招亲的各国都已来齐,就差一个大唐;可大唐代表若来,又岂会放在末座?思忖间,一大群盛装打扮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不是从宫门方向进来,而是直接从南面的宫室出来,居中一个身披宽袍、头顶羽冠的白胡子老者,应该就是州胡国的国王了。
“我王,驾到!”礼仪官高声道。
所有人起身相迎,齐齐施礼。沙吒相如发现,跟在国王身边的是个身穿汉服的中年文士,此人容貌清朗,风姿不俗,不知是何来头。
“免礼,免礼!我们州胡国没那么多讲究,大伙儿来耽罗岛就是放松、消遣的,坐坐坐,都坐!”白胡子国王笑呵呵的走上前,拱手朝众人还了一圈礼,信步来到圆形场地前,指指剩下的座位,对身边的中年文士道,“迟受先生,与本王同座如何?”
“迟受先生?迟受家的人?”沙吒相如心里犯起嘀咕,迟受家在二十年前的那次宫变中不是完蛋了吗?怎么又跑耽罗来了,还跟州胡王勾搭在一起?从这家伙的年纪看,应该是迟受宣达一辈的,莫非是失踪的迟受宣节?
那迟受先生当即谦让道:“宣节何德何能,敢与星主同座。”他看了看四下,见只剩东侧末座还空着,便道,“宣节愿陪坐末席,为各位贵宾接风洗尘!”说完,也朝众人拱手行了一圈礼,方才走向新罗和契丹中间那张长案,潇洒落座。
州胡王见众人都来齐了,就让礼仪官安排本国官员按官爵高低在外围的十六张长案上入座,传召歌舞,准备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