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尧道:“没有原告,没有立案,没有论罪,没有定罪,如何杀人?”
“嗡!”又是一片惊诧之声,这个郡主不简单啊!
阶伯拍拍肚子笑了,像朵盛放的菊花,好徒儿今天的表现真实太让人意外,太给自己长脸了!
扶余泰微微皱眉,扶余尧那天不是随沙吒相如一同去文君楼赴宴的吗,怎么现在倒给扶余孝说话了?回去定要好好问问沙吒相如。
扶余孝百感交集,到头来,居然是殴打过自己的人仗义执言、力挽狂澜。
“我百济依法治国,太子有过,那便请宗正大人出来一起议一议,又岂能说废就废,说杀就杀!”内头佐平正武道。扶余仲明去世后,王室宗正便由武王扶余璋的一位旁支堂兄扶余珪接任。扶余珪身体不好,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是啊,议一议再说!”
“国有法度,岂能妄杀!”
“太子乃国本,不可轻动!”
众臣议论纷纷,王子们越是撺掇的事情,他们越是反对。一切又如往常所有拿出来在朝堂上讨论的大事一样,开始朝混乱和扯皮的方向发展,最后在所有人的精疲力尽中草草收场。扶余孝久历朝堂,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这不是扶余义慈想要的结果,也不是扶余泰要的结果。扶余泰悄悄抬起头,朝王座望去,与扶余义慈四目相接,竟看到了一丝鼓励!
是的,鼓励,父王在鼓励我!
扶余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打了鸡血,大声道:“太子不死,百济必亡!”
终于有几个大臣受不了这一轮又一轮的刺激,跌坐在坐垫上。扶余义慈松了口气,在他的引导之下,一明一暗两把尖刀,终于都发挥出了威力。
扶余泰道:“太子说他失察,没错,就是失察。若他只是一名地方官,失察带来的后果,或许只限于一城一地;可他是太子,百济未来的王!王若失察,祸害的就不是一城一地,而是黎民百姓,整个国家!所谓辨忠奸,明是非,太子现在能让与扶余丰狼狈为奸的沙吒昭明跑到自己身边来出谋划策;那等太子即位,是不是要让沙吒昭明封侯拜相,执掌我百济国政啊?到那时,沙吒氏一呼百应,迎回扶余丰,重新拥立他为王;扶余丰身上流淌着新罗人的血,届时新罗大兵压境,我百济是战,还是不战?难不成要让新罗贱种来完成三韩一统的大业吗?故,太子失察,绝不能与庶民同罪!太子失察,便是至国家安危于不顾!一个敌我不分,忠奸难辨的太子,又如何能继承我大百济的江山!”
扶余泰一口气说完,满堂寂然。
扶余泰语不惊人死不休,再次震惊全场。
扶余隆张大了嘴,扶余泰的话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竟敢,竟敢请杀自己兄弟?人面兽心,简直是人面兽心!
王宫外的一处酒肆中,元鼎和沙吒相如相坐对饮。元鼎放下手中的酒杯,百济的清酒跟山东的酒比起来,简直跟喝水一样,淡出鸟来。沙吒相如倒是怡然自得的一杯接一杯给自己续上。国色天香事件后,他感觉到元鼎明显跟自己疏远了,碰到也是爱答不理,便有意修复一下关系,请他来喝酒。元鼎没有拒绝,毕竟他也不想一下子就跟沙吒相如闹僵,他在百济的行动还是需要战友的;不过每个人都有底线,必须敲打敲打这小子,少自作聪明胡来。
为了这次朝会,扶余泰特意把他俩都请来,分析局势,出谋划策,沙吒相如建议他关键时刻赌一把,赌注,便是下半辈子的运数;赌成了,太子在手。元鼎则反对贸然出头,建议另外找个相熟的大臣当出头鸟,再在后面补刀。扶余泰当时没有表态,但从他的眼神中,元鼎分明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欲火。
沙吒相如道:“听说今天郡主也去了朝会。”
元鼎道:“我看好她。”
“看好什么?”沙吒相如讶道。
“仗义执言,大闹朝会。”元鼎道。
“朝会上哪轮得到她说话……”
“那让她去作甚?”
“这……”
“她就是一把刀,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人的。”元鼎往后靠了靠,道。
“那她岂不是很危险?”沙吒相如摸摸下巴,道,“嗯,有阶伯在,应该没事,阶伯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谁要敢冒犯郡主,他可就惨了。”
“所以她才会被喊去。”元鼎道。有阶伯这只剑鞘护着,扶余尧这把利剑方能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元兄,你说,殿下会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沙吒相如道。
“听你的。”元鼎不假思索道。
“为何?我都觉得直接跳出去太冒险了。”沙吒相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