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泰嘴角泛起一丝狞笑——我堂堂百济王子,若是投鼠忌器、吝惜身份,岂不让天下人嘲笑!于是,他不避不退,冒着被障刀割开肩膀的危险,长剑长驱直入,竟要同归于尽!
“果然生瓜蛋子!”元鼎倒是佩服此人的勇气,可自己既然使出这招,就不可能没有后手——当年自己奉命追捕一名横行河套的大盗,对方也用这招,结果被他长短刀一拉一旋,卸下了整条胳膊。不过,元鼎今天并不打算重伤眼前的百济贵公子,那样对接下来的行动没有好处,吓唬吓唬他足矣。想到此处,元鼎长刀横摆,刀背重重砸在剑身上,卸去大半力道;短刀贴着剑身向上,刀锋所向,正是扶余泰肋窝。
扶余泰大骇,长刀克制长剑,短刀趁势偷袭,若被他得逞,自己一条胳膊便保不住了。危急关头,只听二楼大屏风后面有人高叫:“刀下留人!”
元鼎与扶余泰都松了口气,这声“刀下留人”,来得太及时了!
元鼎收住短刀去势,刀锋停在了扶余泰肋窝两寸远的地方。
扶余泰只感掌心都是细汗,循声望去,竟是中途离场的沙吒相如!这厮嫌高句丽舞太难看,一趟茅房上了半个多时辰,也不知去哪逍遥快活了。
“自己人,自己人!”沙吒相如跑上前,用汉化道,“元鼎,元兄弟,你不记得我啦?青州府,桃花山,你救了我们!“转而又用扶余话道,”公子,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大唐第一豪侠,救下百济使团的,元鼎元兄弟!”
元鼎见是沙吒相如,颇感意外,没想到这小子竟会到仁川来,还在这里碰上,不过做戏做全套,依旧用障刀顶着扶余泰,道:“沙吒,三天前有人约我来此算账,我应邀而来,不想那厮竟避而不见!我元鼎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最恨那等言而无信之人,今天或交人算账,或血溅五步,打完了再叙旧!”
沙吒相如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一不知道元鼎来了仁川,二不知道青石馆下面哪个不开眼的惹出这等事端,眼下一个是百济王子,一个是大唐好友,任谁有个闪失,他都没法交代。
“你要的人,我们来找!”扶余泰道,元鼎语气虽然强硬,但沙吒相如的出现,本身就让事态有了一丝转机。
“我凭什么相信你?”元鼎左手一用力,障刀刀尖便扎破扶余泰的衣服,顶到了肉上。
扶余泰忍住刺痛,道:“就凭我是百济王子——扶余泰!”
“唰!”元鼎先撤下左手的障刀,然后松开压在剑身上的横刀,双刀一旋,齐齐收鞘,向后退了一步。沙吒相如连忙从地上捡起扶余泰的剑鞘,递还给他,然后站到两人中间,唯恐他们一言不合再度出手。
扶余泰接过剑鞘,收起长剑,嘴角一动,想要说点什么,可一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心情复杂的站在那里。
沙吒相如走到元鼎跟前,道:“兄弟,这当中的误会,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王子殿下身份非比寻常,若是泄漏出去,怕是整个仁川都会掀个底朝天。”
元鼎点点头,朝扶余泰一拱手,道:“今日多有唐突,还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我与沙吒乃是过命的交情,他日定当登门拜访,跟公子赔罪。”
扶余泰先是一愣,断没料到元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仔细一想,今天他一口气干掉青石馆的正副馆长外加一名管事,将扶余孝安插在仁川的核心角色一股脑儿都端了,空出来的位置,必定要另外派人接手,简直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至于那些武士打手,多死几个又何妨?想到这里,扶余泰快步上前,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握住元鼎的手,道:“沙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能够结识元兄这般英雄人物,我扶余泰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罪过啊?哈哈哈……”
“呃……哈哈哈哈!”沙吒相如与元鼎相视一眼,也跟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