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果毅都尉连忙躲闪,仍被狠狠砸中肩膀,一看之下,竟是一颗硕大头颅,大惊失色。
马十二怒吼一声,欺身直上,如同一头飞起的黑熊,咆哮着朝他扑落。
“啊……”那果毅都尉从没见过这等不要命的打法,气势顿消,连连后退。左右官兵想去支援,又被飞斧和弓箭压制。眼睁睁看着上司被大黑熊扑倒,溅起一蓬血雾。
“嗷嗷!”马十二用力甩去脸上的血污,右手短斧侧面朝胸口狠狠砸了几下,发出野兽的怒嚎。
战场外的曹别驾拍了拍受惊的坐骑,道:“这是什么声音?”
一旁的王刺史勉强稳住身子没从马上掉下去,道:“或许是前方将士杀敌的呼号。”
曹别驾的目光落在急匆匆往城内赶去的大盾手队列上,道:“希望如此!天亮要是还攻不下来,我看他们也不用上前线了,回家种地去吧!”
王刺史转身对旁边自己从潍州带来的一个马快道:“去,问问郭校尉,现在到底是什么个状况。”马快一拱手,飞驰而去。
大当家的道:“朝廷发往辽东的粮草物资兵员,基本上都从山东出海,没有山东的海运补寄,官兵不可能一年之内三次从辽东向高句丽发动进攻。”
崔退之点点头,道:“大唐在辽东的进攻,大大减轻了新罗的压力。不过唐军好像始终没能突破长白山和鸭绿江一线;冬天一来,他们只能停止进攻,等待来年开春。”
“大唐打高句丽,百济打新罗,各打各的,你们跑来跑去告状,有用吗?”
大当家的话让崔退之无言以对。从结果看,这次出使并没有达到促使大唐出兵攻打百济的目的,无疑是失败的。几百年来,中原王朝在海东最大的对手始终是高句丽,强大的隋唐两朝也不停的向高句丽发起进攻,双方在辽东丢下了上百万具尸体,却并没有打出什么结果来。而今大唐还是沿着旧路在辽东用兵——大唐跟高句丽掐,百济跟新罗掐,各打各的,什么都没有改变。几十年后,新罗依旧还是一个被压制在半岛东南部的小国。
“如何破局?”崔退之问了一个不该向一个山贼首领问的问题。
“田忌赛马。”大当家的轻描淡写道。其实他是真的读过书,写过不少策论,他研究的重点就是海东地区的外交格局,也曾立志做一个张仪苏秦那样的纵横家。
崔退之陷入沉思:田忌赛马,上对上,中对中,下对下,局面不会有改变;破局的关键,就在调整对阵的顺序——大唐和高句丽是上马;新罗、百济、倭国是中马;契丹、靺鞨、耽罗是下马。如何才能让大唐这匹上马去打百济、倭国、契丹这些中马、下马呢?
大当家的道:“你在我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崔退之点点头——他被扣住,新罗使团就不会走远,百济使团势单力薄,自然也会跟着;两国使团留下来,就能让山寨里的人免于腹背受敌,仍有机会逃出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大当家的霍然起身,拉开门,只见一道人影飞速遁去,立刻意识到两人的谈话已被偷听。从那人的身法看,本方的人是决计追不上的,可还是大声招呼喽啰去追。反倒是崔退之全然不急——有朴金刚在暗处,那人走不远,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