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装修得很好很好,甚至连床上的枕头,被子,他都给她买好了,很轻薄的鸭绒被,果然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邱东悦今天晚上还是回宿舍去睡的,一来房子刚刚弄好,二来,苗盈东住过的房间,住过的床哎——
邱东悦承认自己挺没出息的。
苗盈东在她睡过的床上睡觉,并没有要求换床单,她,也不要求换床单。
邱东悦趴在自己的床上,闻着他的气息。
熏香还在燃着,焚香的淡淡气息,现在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邱东悦害怕夕阳西下的那种气息。
从小时候就害怕,她害怕落日和孤阳,从此就是她一个人了。
邱东悦趴在枕头上,哭了好久好久,很想很想他,可是却触摸不到他。
苗盈东回了美国以后,去了徐倩家吃饭。
苗盈东跟徐倩说把邱家的船厂写上邱东悦的名字。
“怎么?转性了?”徐倩打趣,“她相关的证件不在,这件事情可不好办。”
“那就写我的。”
“送给她的,写你的算怎么回事?”
“写我写她不都一样吗?”苗盈东很正经地说道。
“仓促去了一趟委内瑞拉,回来得出来这个结论,还不错。”徐倩说到,“把你的证件拿来,明天我派人把这件事情办了。”
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晟闷闷不乐。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闷闷不乐,因为——苗叔叔走了。
邱东悦也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已经分开了,她学着默默忘记,晟学着期待下一次重逢。
就这样。
然后,晟发烧了,也不吃饭,昏迷中一直叫着“苗叔叔”。
邱东悦就不明白,才在一起几天,怎么会对苗盈东依恋成这样?
明源看到晟发烧了,说了句,“告诉苗盈东,晟的情况。”
明源对晟没有多深的感情,还对晟有些抵触,毕竟他对邱家就没有感情。
明源关心他只是因为悦儿的关系,所以,晟从来不跟明源睡,只跟宋阳睡。
邱东悦想了想,也对,便给苗盈东发了一条微信:晟想你,想病了。
苗盈东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在开会。
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随即他的手放在了下巴处,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是他想我,还是你想我?”苗盈东给邱东悦回。
为摆脱嫌疑,邱东悦特意拍了一张晟的照片,给苗盈东发过去,此言不虚。
看到晟的额头上摆着毛巾,苗盈东猜,这种谎话,打死邱东悦,她也编不出来。
应该确实是晟病了。
“我最近很忙,没空。如果他确实想我,把他送回来!”苗盈东说了。
邱东悦其实觉得这个主意挺乌龙的,毕竟,晟和苗盈东什么关系都没有。
而且,苗盈东一个人习惯了,去了一个陌生的孩子,心智还不健全,他白天上班了,晟怎么办?
还有,要送晟回去的话,谁把他送回去?
这都是问题。
所以,苗盈东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邱东悦不求这尊佛了!
不过,明源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晟醒来以后,他更觉得这个主意好。
因为晟一直要求回美国去。
“晟,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一个和我们毫无关系的人呢,离得这么远,你去干什么呢?也没有人照顾你!”邱东悦急了。
晟委屈巴巴地说,“苗叔叔说了,以后若是想他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时间,他都会派人来接我!他肯定不会觉得我烦的。”
邱东悦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抓狂感。
苗盈东开完会,电话打给了邱东悦,说晟如果真的想他了,就把他送过来。
有一句话,邱东悦想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你是不是给晟下蛊了?他怎么非你不要?”
“你认为我有这本事?”苗盈东反问。
邱东悦想想也对。
明源让邱东悦把晟送回去,邱东悦说不去,万一在机场把晟丢了怎么办?
“我和你办理好手续,接机的时候让苗盈东替你办理手续,没有问题的!”
邱东悦很艰难地回答了一句:好。
及至后来,邱东悦想,她的真的很艰难的回答吗?应该不是吧。
内心是窃喜的。
晟生病不是她所愿,他对苗盈东依赖更不是她预见,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把她推出来的时候,她是愿意做这件事情的。
毕竟——苗盈东是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哪!
明源和苗盈东确认好了航班以后,邱东悦和晟上飞机了。
果然如同明源所说,苗盈东已经安排好接机的人了,给邱东悦办得特别妥贴。
把他们送到了苗盈东的家,负责送他们回来的人说,“ethan要到下班才能回来!”
时近傍晚,晟困了。
邱东悦拍着他在原来自己睡的那张床上睡着了。
邱东悦也很累,起身从床上站起来,要去洗手间洗手,刚刚打开门,便看到ethan—苗盈东站在门口,似乎要敲门。
她站在门里。
他站在门外。
邱东悦那时候就想起了一句诗:风在吹草的叶,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就十分美好。
空气静静地在房子里流淌,美国的冬天也很冷,不过他的房间里却是很暖很暖。
邱东悦抬头看他。
她需要仰头才能够看清楚他。
他审视的眼光盯着邱东悦。
“你回来了?”邱东悦问他。
“对。”苗盈东回道。
“你—你进去看看他吧,他想你想的要命。”邱东悦要侧身从苗盈东的身边走开。
苗盈东也没有多说话,走进了房间。
邱东悦洗了手,就去准备做饭了。
晚上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吃饭,邱东悦说她第二天要回去了,毕竟现在很忙,那边现在刚刚上了正轨。
“姐姐要走了啊?”晟问邱东悦,又是依依不舍的样子,“你走了,谁看着晟啊?”
邱东悦摸着晟的头说,“乖哦,苗叔叔家里有阿姨的,会看着晟!”
苗盈东一直在淡定自若地吃饭,没说话。
第二天,邱东悦果然就走了。
自己打车走的。
阿姨今天一直看着晟。
晟晚上和苗盈东说话,苗盈东竟然也觉得不寂寞了。
在邱东悦走了以后,第一次有人缓解这种寂寞的感觉。
季红上门是在三天以后,要把晟夺回去!
她准备小三上位,博一个正室的名分,自然受到了原配的抵制,说没有孩子的小三,都没有她这种底气,季红哪里来的胆量,竟敢和原配斗。
季红就说了,“谁说我没有孩子,我们十几年前就生了孩子了,不过那时候,老陈喝酒,孩子的智力有点儿问题,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他领来!”
她的姘头和原配皆惊。
后来她私下里对姘头说,“就是上次来找我的那个傻孩子,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事情紧急吗,应付一下,人家为了和你长相厮守,弄了个傻子来当儿子,你要怎么补偿人家啊?”
季红是这样想的,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儿子弄到手里抚养,要不然老流落在外,终究不是个事儿。
蹬着这个儿子的肩膀,能够嫁给姘头,还能顺理成章地把儿子弄到手下抚养,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季红在一个下午来了苗盈东的家——找晟。
在苗盈东家的客厅里,季红扭着她纤细的腰肢。
“苗先生,您这种行为可是拐卖未成年人哪!”季红说到。
晟现在看到季红就害怕,紧紧地缩在苗盈东的身边。
苗盈东轻笑,“哦,想怎样?玩钱我奉陪,法院随便走。”
“我知道这两样苗先生都不害怕,不过说破大天去,我都是晟的第一监护人,您只是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跟我走的。走了,晟!”季红伸出手去。
晟更加哆嗦。
“我听说你要结婚,孩子是你的砝码?”苗盈东问。
季红面色涨红,没否认,就是默认了。
“对,孩子跟着亲妈,跟后爸提前培养感情,我们一家人的事情,苗先生也要管吗?”说完,季红就牵起了孩子。
“你给邱东悦打个电话!”面对亲娘来要人,苗盈东根本没有任何立场。
季红当着邱东悦的面,话说的很好听,说自己要结婚了,自己以前亏欠晟太多,这次要带他去过好日子了,口气挺甜的。
邱东悦和苗盈东一样,虽然舍不得晟,但是他们没有立场。
季红毕竟是晟的亲娘。
晟被季红领走了。
邱东悦挺伤心的,或许她本不该把他送到美国去。
但是没办法。
季红姘头的原配早就想离婚,就是为了多分财产,看到季红把孩子都领来了,老公出轨的证据做实了,所以,她分得了不少的财产,开开心心地走人了,反正这些年,她和老公早就有名无实。
晟正式进入了季红的家。
然后,因为晟心智不全,所以,经常遭到毒打,打他的人,当然是他的继父,每次都下狠手,晟经常木木呆呆地坐在窗台上,本来就心智不全,现在更严重了。
这些消息,隐约传到徐倩的耳朵里。
徐倩告诉了苗盈东。
苗盈东只是说了一句,“是么?”
此时距离邱东悦送下晟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很快就是农历的新年。
也就是说,苗盈东和邱东悦又有一个半月没见到了。
苗盈东把这件事情跟邱东悦说了。
用微信说的。
邱东悦坐在自己的床上,特别伤心的样子。
“我也知道这样,可我没有办法!”邱东悦很悲伤的情绪。
“别哭了。”苗盈东说到,“过年了,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啊,在国外过年,和我哥一起,今年,我有哥哥了。”邱东悦说到,努力从晟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她又给季红打了个电话,让她善待晟,要不然,她爸爸的在天之灵,不会放过她。
“呵。”季红就说了这一个字。
第二天,晟出事了,从楼上摔了下来,因为继父醉酒又打他,晟站在窗台上,摔了下去,这件事情闹的挺大的,季红因为监护不利的责任,被剥夺了监护人的身份。
邱东悦从委内瑞拉赶回来了,一直特别后悔,如果不把晟送回来就好了。
可是世上哪里有卖后悔药的?
邱东悦去了医院,看晟。
苗盈东也在。
两个人坐在晟的病床前。
季红在结婚需要晟的时候,对晟挺宝贝的,现在出事了,不管了。
医院也不来,因为她死死地跟姘头咬定,这根本不是她的亲儿子,当初是权宜之计,为了结婚。
邱东悦说她想收养晟,办理合法的手续,这样季红以后就不会捣乱了。
“我可以帮助你向法庭提交申请,不过这段时间,你要在美国住。”苗盈东说到。
邱东悦点点头,“我知道。”
晟醒了的时候,看到邱东悦在他身旁,特别开心。
他哑声叫了句“姐姐。”
几天以后,苗盈东提交的申请结果下来了,法庭对监护人有要求,因为晟的特殊情况,要求监护人在美国有固定居所,最好将来的丈夫也同意邱东悦收养这个孩子,而且要证明邱东悦有能力抚养孩子,要财产证明,人家要考察。
邱东悦就挺头疼的,这两点,她哪点也没有啊。
船厂刚开始,她哪来的钱呀?
这要怎么办?
这几天,邱东悦晚上都是住在晟的医院,人特别烦躁。
她还在附近定了一家酒店,有时候白天累了就去酒店休息。
此刻,她一手撑头,坐在苗盈东家里桌子的一侧。
苗盈东坐在另一侧。
是苗盈东叫她来的,说申请结果下来了。
她在美国没有固定居所,还要证明自己的经济能力。
“要怎么办?”邱东悦问苗盈东。
“办法也不是没有。”苗盈东靠着后面的椅背,双臂抱着,看着对面的邱东悦。
“什么办法?”
“赶紧找个人嫁了,这个人最好家事良好,有房,有财产,同意你收养晟。”苗盈东淡淡地说到。
“找不到这么个人啊。”邱东悦特别烦躁,低下了头。
谁会肯为了收养一个孩子,和她结婚啊?
“怎么找不到?”苗盈东说。
“谁啊?”
“我。”苗盈东说。
邱东悦本来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的,这下,她一下子坐直了。
“苗盈东,你想骗婚哪?”邱东悦很诧异地说到。
这些熏香价值不菲,基本是最好的熏香了,怕不好的他用不惯,嫌味儿大,嫌味儿不正的,她特意给他买的最贵的,最不能浪费的那种。
她从晟的手里把熏香接过来,送到了苗盈东和顾二的桌子面前。
“ethan,委内蚊虫叮咬还是挺严重的,这是我买的熏香,你晚上点上吧。我以前每晚都点的。”邱东悦说到,“不过最近没有了!”
苗盈东打量着放在桌子上包装完整的熏香,包装很精美。
“我竟然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我。”苗盈东一边用刀叉吃饭,一边施施然地抬头,看向邱东悦。
“我——”总之,邱东悦嘴笨,每次都说不过苗盈东,现在她面色尴尬。
“怎么没我的?”顾二问到,“我的房间在ethan的隔壁,难道里面自备熏香?还是里面没有蚊子?”
“您今天刚来,这是我昨天拜托我同事买的,很难买,我一会儿再告诉我同事,让她多买点儿,估计明天就拿回来了。”邱东悦说到,这说的确实是实话,本来就是昨天拜托同事,同事今天给她带过来的,昨天顾二还没来,她也不知道。
苗盈东把眼前的那些熏香推到了顾二面前,“你先用。”
邱东悦目光焦急地盯着熏香,无可奈何又有些点儿特别不舍得出手的神情。
她的神情可逃不开精明的顾二,“看出来了,厚此薄彼的厉害,宁可让我去喂蚊子!总之,你是舍不得东哥受一点儿伤。”
苗盈东在低着头吃饭,唇角在微微上扬,邱东悦看不到他的表情。
顾二这个人可真是啊,当着苗盈东的面,把邱东悦的心思全都说出来了。
这些熏香,好难买的,虽然贵,但是抢的人还是很多,常常脱销,邱东悦好不容易让同事给抢购上了。
不过比起苗盈东,顾为恒才是一个真正的客人。
所以,待客之道也应该是顾为恒优先。
“那我明天再去买吧,多买点儿,不过不好抢。”邱东悦不大开心,毕竟给苗盈东的东西让顾二抢去了。
“买东西还需要抢吗?”苗盈东问。
“自然。很难买的,因为好用,味儿淡又自然。”邱东悦说到,很由衷的口气。
“也好,把我身上的脂粉香气去去。”苗盈东很淡然地说到。
邱东悦想了好久,才明白他说的“脂粉香气”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身上有她的味儿了。
想必他上次说的,她的房间有一股味儿,就是她的脂粉香气。
可是天知道她也不用什么脂粉之类的。
“那我明天给你带来。我晚上告诉我同事,让她去抢。”邱东悦说完,就揽着晟的肩膀走了。
“行啊,哥,对你是真不错,来了第一天,就默默无闻地给你抢购了熏香!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顾二又在调侃苗盈东。
“小九对你不好吗?”苗盈东反问。
“小九对这些小事不怎么在意!不过若是想到了,会给我做。”顾二想起小九的样子,又开始笑。
“她这么对我,因为她欠我钱。欠我卡。”苗盈东说到。
不过恍然想到,好像人家邱东悦的钱已经还给他了,还是借另外一个男人的钱还给他的。
这让苗盈东极为不舒服。
邱东悦和明源回家睡觉去了,已经提前给同事发了微信,让再给抢购一下,质量只能比这些好,不能比这些次。
同事说,“邱总,您以前自己买熏香,可没这么多要求,这是谁啊?心尖上的人?”
“胡说!”邱东悦羞于承认。
“对了,明天有一个小小的材料供应商会来和您谈判哦,越是这些小人物,越要提防他们的小人心思。”邱东悦的这个同事是她的秘书。
船厂建立有一阵子了,可她还是不大适应同事们叫她“邱总”啊什么,觉得太高抬她了,她天生也没有领导人的风范。
邱东悦结束了和同事的聊天,就开始想起明天谈判的事情来。
不过,第二天还是遇到了困境,对方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委内瑞拉人。
看到邱东悦嗤之以鼻,毕竟邱东悦的年龄,只和她的女儿一样大,虽然是供应商,应该巴结着邱东悦的,可是邱东悦明显感觉到他特别看不起人的意思,有斡旋余地的供品价格不松口,好像生怕邱东悦用了他们的东西,会影响他们的口碑一样。
一天根本都没谈成。
邱东悦大受打击,心情非常不好。
可是从小到大,这样的挫折,她早就受过无数次了。
虽然很想哭,但她哭给谁看?
可是想想,异国他乡的,她的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掉下来。
而且这样的挫折,日后还要受到更多。
中午的时候,同事过来说,熏香没抢到,等明天试试,邱东悦昨天说晚了。
邱东悦“嗯”了一声。
她也在想,怎么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可她的年龄就在这里,即使外表装出来了,她的见识也是浅薄。
下午,邱东悦回哥哥工厂的时候很晚了。
她没吃饭的胃口,也忘了给苗盈东拿东西,本来同事也没买到。
她坐在会议室里,咒骂自己的无用。
手撑着头,眼神涣散,毕竟今天在办公室里哭了一天了。
顾二谈判回来了,顺利,他谈判向来会抓住对手的缺点,一击毙命。
最近是更加厉害,常常有“毒舌”的称号。
他和苗盈东在食堂吃饭。
苗盈东的目光不断朝着昨天邱东悦吃饭的座位看去,她没来,好像今天都没来。
“哥,你看哪儿呢?”顾二这般精明的人,如何看不懂东哥的心思?
“没看哪,今天怎么样?”
“我出马,哪有不成功的道理?”顾二说到,“等佳人吗?”
苗盈东看了顾二一眼,说了句,“想多了!”
吃完饭,顾二说,“我先走了哥,累,回去洗澡。”
他知道,东哥肯定要干些什么了。
苗盈东吃了饭,拿出手机来给邱东悦发微信:“我的熏香呢?”
“我同事忘了。改天。”邱东悦十分没有心情。
苗盈东把手机放下,忘了,果然是一个好借口!
晚上,苗盈东的房间,也即是曾经邱东悦的房间。
虽然委内瑞拉昼夜温差相差很大,晚上比较冷,但是今天晚上,苗盈东是故意没盖被子。
他也听见蚊子嗡嗡的动静了。
前几天,邱东悦的熏香刚刚用完,余威还在,所以,没什么蚊子,随着时间推移,蚊子又开始卷土重来。
他觉得他从小到大怎么就办了这么一件傻事儿——故意喂蚊子?
这么不理智,这么不惜命,这么愚蠢的事情,竟然是他苗盈东干出来的。
以至于第二天看着自己满腿的包,他觉得可能是晚上的时候,理智离开了他,他才办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熏香什么时候拿来?我被蚊子咬了。”苗盈东第一时间给邱东悦发微信。
今天邱东悦一早就走了。
“咬得严重吗?我催同事,昨天她做ppt,忘了,我中午放她一个假,让她去买!你要等不了话,你可以来我公司等着,她拿来了第一时间就给你,你不是每天中午还睡午觉吗?”邱东悦这几天明明心情特别不好,还要安慰他。
“位置。”
邱东悦把她的位置发给他了。
不多时,苗盈东就来了。
距离本来也不远。
这座厂房不大,邱东悦的办公室也中规中矩。
“咬哪了?严重吗?我看看。”邱东悦站到了苗盈东的身前,蹲下,撩起了他的裤腿。
果然,在棕色的皮肤中间,有几个被蚊子咬出来的红包,触目惊心。
估计他从小都没受过这种伤吧。
而且,好像都有些过敏了,应该有些感染了。
“你坐到沙发上。”邱东悦催促苗盈东。
苗盈东坐下了,邱东悦还是蹲在他面前,接着,她搬起苗盈东的一条腿就开始吸了起来。
“你干嘛?”苗盈东皱着眉头问她。
“你感染了啊,我给你清理一下,一会儿再给你上点儿药。你这么金贵的人,估计没受过这种伤,必须清理好。”说完,邱东悦就去自己办公室的药箱里拿了药,给苗盈东喷上。
期间,有人来汇报,说那个供应商又来了。
现在邱东悦一听到供应商的名字,就浑身难受,有一种硬顶着头皮往上的感觉。
她是实在不愿意见那个人,看不起自己的人,三观不对等,有什么好说的呢?
“怎么了?”苗盈东看到她为难的神色问到。
“就是有一个人啊,老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你还来谈什么啊?说我跟他女儿一样大,问我见没见过船,知不知道造船要先造哪儿。”邱东悦低声说到,想起那天那个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又开始掉泪。
“不许哭!”他说。
邱东悦赶紧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不哭,我不哭,我也不是装可怜,我没撒谎,可我就是忍不住,异国他乡——我一个人,我哥我不能老打扰他,他也难,明家的老太太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从今天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苗盈东说到,“我替你。”
邱东悦想起来,他们做风投的,各个方面应该都有所了解的。
便把资料给他了,让他看。
苗盈东不过看了两眼,就把东西放下了。
谈判桌上,对方看到这边的苗盈东,就先失了几分颜色。
看模样,苗盈东应该是一个厉害角色吧!
果然,谈判中,苗盈东话虽然不多,但是句句都在要害上,他每一点都要盖过对方,让对方毫无反手之力。
最后对方乖乖地和邱东悦签订了合同,而且以他们报价百分之八十的价钱。
邱东悦非常高兴。
恰好同事把熏香拿回来了。
“今天晚上,你就不用受蚊子咬喽!”邱东悦说。
刚刚苗盈东替她解决了这一件事,邱东悦非常开心。
苗盈东要回明氏去,邱东悦为了报答苗盈东,让哥的司机送她回去,她日常来上班,也都是哥的司机送她。
苗盈东来的时候是打车,现在他和邱东悦坐在车的后驾驶座上。
从邱东悦的船厂去哥的明氏,要经过一条很长很长的海岸线。
邱东悦把车窗户打开,让海风吹进来,非常非常凉爽。
“你看,委内瑞拉的海岸线很美很美的。”邱东悦拂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对苗盈东由衷地说到。
苗盈东这辈子基本上全球都走遍了,更美的国家他都见过,维多利亚瀑布,肯尼亚的动物大迁徙,瑞士的宁静。
应该邱东悦走过的地方很少吧,有井底之蛙的纯真。
不过,这次,他也由衷地觉得委内瑞拉的海岸线真挺美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以前都是他一个人,走过很多的路,看过很多的风景。
不过这次,因为身边有她,所以,他也觉得挺美。
“是挺美。所以,开始乐不思蜀了?”苗盈东问她。
邱东悦看了外面的海岸线一眼,“我不大明白乐不思蜀是什么意思,蜀应该有家的意思吧,不过我这一辈子,哪里有我哥,哪里就是我的家。”
苗盈东轻笑一下,“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邱东悦回过头来,盯着苗盈东看。
脑海中,两个人的对话在邱东悦的脑子里回放:
“现在呢?”
“现在啊?现在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那天下雨,邱东悦陪他去山涧里钓鱼。
隐约记得,上次她说的是,有许世安的地方就是她的家,然后苗盈东问她,她又改了,说有苗盈东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我没有撒谎,也不是故意骗你,只是情景不同,我的心态也不一样!”邱东悦又说。
“以后你的家就在委内瑞拉了?”苗盈东又问她。
“嗯。我哥昨天晚上告诉我,他给我买了一套房子,我还没去看过。”邱东悦拿出了手机,看着哥一张一张发给自己的照片,“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住过自己的房子呢!”
哥给她买的房子,很符合小女孩的心思,她的房间,装修都偏小资。
而且里面还有很多的玩偶。
还没买家具,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她就已经很喜欢了。
苗盈东瞄着她手机上的图片。
“要不要去看看?”苗盈东问她。
“嗯,是啊,我打算送你回了明氏,我今天就去物业拿钥匙了。”邱东悦说。
“反正我回去也没有事,不如一起陪你去看房?”他说。
“嗯,好啊。好多事情我也不懂的。”
邱东悦把房子的位置给司机看了一眼,司机朝着目的地开去。
离得并不远,明源就是给妹妹选的离工作近的地方,毕竟现在也没有离开船厂很远。
邱东悦的房子在三楼,一居室的,她一直兴高采烈地到处看,一边在想,这里摆放什么家居,这里摆放什么。
这是她自己的这套房,她要一个人装修。
苗盈东说送给邱东悦全套的家具。
“不行,无功不受禄哪,而且我还把你的卡弄丢了,你怎么能再送我家具?”邱东悦慌忙摆手。
“和我干嘛分那么清?”苗盈东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邱东悦问到。
苗盈东转过身来,看着邱东悦,“你是想我走还是不想我走?”
邱东悦双臂放在身后,“也没有想你走,也没有想你不走,就是觉得定家具这事儿,消耗时间很长,可能时间短了,办不成。”
“你多虑了!不过我一句话的事儿。”苗盈东说到,“把你房子的钥匙给我,我让人丈量尺寸。”
长久,邱东悦“哦”了一声,把钥匙掏给了他。
不过说实话,邱东悦挺舍不得苗盈东走的。
毕竟在她的世界里,从小到大没有亲人。
她曾经和苗盈东朝夕相处,有过最亲密的关系,所以,如果苗盈东要走,她是相当难过相当失落的。
她的神情,落到了苗盈东的眼里。
他从邱东悦身边走过的时候,说了句“看起来你是不想我走!”
唇角上扬的样子。
“我——”邱东悦刚想说,“才没有!”
可是忽然想起来他曾经说过的,她总是撒谎的事情。
小女子的羞于承认也被看作是撒谎的范畴了,自从他说,她也觉得撒谎确实是一种很不好的品质,便说,“是啊,就是不想你走啊。”